中午12:01接到爸爸的电话:“你妈病了,得去医院。”我和爱人刚准备睡午觉,困意立马消失,我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妈妈家,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我傻了 ,她四肢无力,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有过体验:做完手术,护士把我从手术室推出来时,我看见了前来探望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想和他们说话,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在责怪爸爸,我突然想抽自己的嘴巴,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埋怨有用吗?马上去急诊科,我就怕妈妈脑梗复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急诊科的大夫简单询问了几句,看看妈妈的腿的情况说,可能是缺钾,排CT、化验血吧。我稍稍舒了口气,不是脑梗复发就好。我楼上、楼下、交费,拍片、送血一路小跑,衣服湿透,大脑一片空白,不敢多想。办完入院手续,妈妈输上液已经下下午三点了。
疫情原因,医院只留一人陪护,我让爸爸回家了,73岁的人了,不能折腾他了。我听说堂妹的公爹在医院陪护老父亲四夜,得了睡不着觉的毛病,几年了不见好转。我有点儿怕,还是可我一个人来吧。
妈妈输完五瓶液,有了好转,确定是缺钾引起的病,平躺着双腿能抬起来了。我不再担心妈妈的病情了,叫了外卖,妈妈吃了大半碗小米粥和半碗馄饨,真没少吃。
晚上07:30了,我整理好床铺,我和妈妈打算早点儿休息,同病房还有四个陌生的病人和陪护,他们在说笑着,我放松神经,把外界的声音当成催眠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突然听到有人唤我,我赶紧睁开眼睛,妈妈想小便,我帮她弄完了,一看时间,晚上九点,我大脑很清醒,刚才的一觉睡得很香甜。我也上了趟厕所,坏了,尿道感染了,开始骚痒,这个卫生纸没买好,或许是过敏了。我躺回床上,打算忍耐这一夜,明天去弄药。
妈妈小声嘀咕着,也听不清她说啥,她经常这样,晚上不睡觉磨人,爸爸已经被磨出来了,享受着她的磨人,我听着听着心有点儿烦,关键是身体不舒服,一看时间十点了,瘙痒难耐忍不了了 ,不得不去找大夫说明情况,大夫听说我是陪护,不给我开药,她说只给患者开药,我后悔实话实说了,如果说是妈妈用,可能这药就开出来了吧。
返回病房的床上,十点四十了,不行还得想办法,又去找医生说:“我的卫生纸没买好,妈妈也有同样的症状。”大夫说:“明天早上化验尿后再开药”我蒙了,大夫无论如何不给我开药。
我又返回病房,十点二十了,我穿上外衣打算自己到外面的药店买,到内科楼的大门口,傻了,门锁着,打更的大爷说,“你要干啥?”“我想出去买药”我回答。“你出去行,不能回来了。”他接着说。“不回来,我妈没人陪护。”我应声说。他最后让我给药店打电话送药,我一遍一遍打药店的电话,总是占线,是不是拔线儿的?我感觉没有希望了,一看时间十点三十了,我叹息,我身在这么大的三等乙级医院,不住院,没人给我开药,眼看着这么大的药房不卖给我药,我为医院的管理制度悲哀,为大夫的不懂变通悲哀,为大夫的冷却无情悲哀。我无可奈何地拨通爱人的电话,一听声音,他果然睡着了,他马上穿衣服。我真不想半夜折腾他,他的睡眠轻,醒了入眠难。我再次给药店打电话,一遍、两遍、三遍……不记得打了多少遍了,还是占线,最后打一遍,我心想,居然通了,我欣喜若狂急忙告诉爱人不用折腾了。
我在大厅里等,大厅里很空旷,有点儿凉 ,我坐在椅子上,心不再着急 ,我拿出手机修改我的文章,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来,我接着改,改完了我站了起来,电话响起,药送来了,夜间送药的是一米左右高的中年男人,他也不容易, 我给他五十元钱,药钱四十四 ,告诉他不用找了,转身回到了病房的走廊 ,护士站的人已经回屋休息了,只剩下这孤零零的桌椅和这静悄悄的走廊。
来到妈妈身边 ,她焦急地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原以为她睡着了,她居然在等我,一看时间十一点半了,我给妈妈接了小便,收拾好后,我俩躺在床上,妈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也随着睡不着,她说还要上厕所,我起来给她接小便,然后我俩又躺下,奇怪,怎么就睡不着呢?我看看妈妈,好像出汗了,上身穿着轻薄的羽绒服,在上次脑梗复发后,她的感觉神经受损,多热的天儿都感觉寒冷,我不太会照顾人,妈妈热了竟然没发现,怪不得她说明天晚上让我爸来陪她,她跟我说话,拐弯说,我有时候猜不出来,她跟爸爸就直说,爸爸知道妈妈的需求,也知道她的冷暖,听得懂她的嘀咕语。我敬佩爸爸,我这个女儿很贴心,我能支撑起妈妈的生活,但我没有时间天天陪伴妈妈,要挣钱养家,要工作,要照顾好我的小家。父母公婆均已古稀之年,我怕听到他们中任何一个生病的消息,我心疼他们,恨不得这病长在我身上,恨自己不能阻止地球转动,恨自己没办法让他们不慢慢变老。这种无力回天的无助感只有我自己知道。一看时间凌晨二点半,妈妈依旧无睡意,我也是头大,思绪万千。妈妈说她要小便,我又起来帮她,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不睡了,起来,妈妈惊讶地看着我,我开始写《难熬的夜》。说来奇怪,妈妈听着我的笔唰唰声居然睡着了。我想起小时候,妈妈每天早上三点叫我起来学习,非常准时,家里那时没有闹钟,她天天等到三点之后再睡觉。妈妈用她的毅力和执着换来了我今天的幸福生活,多年来这一习惯又被唤起了。四点五十三分,我有了困意,我该睡觉了,为了不吵醒妈妈,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吧。五点五十分了,护士来采血,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的头双倍大。
临床的病人突然没了,入院时还好好的!这世间的百态耐人寻味又不得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