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百年孤独》过程中,我的批注乱评不少。因为在好多地方,窥出了作者的得意和苦心。
经典,在于对人性和社会的准确把握,对历史和现实的本质刻写,本书还额外加了揉捏时间为我所用。穿过魔幻不经的每个细节,如预言、神迹、乱伦、孤独、相爱、教育、统治、发展等等,会发觉那一条主线从来没有断过。无论,古今、中外、贵贱,你我都在环绕着翻飞,难离难弃,而兴而减。
情节推进和词语构建为历来称道。开篇的‘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蕾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启蒙多少小说写手,又扩展了多少读者的体验;几个关键词涵括全书,有传说,有迭代,有战争,更有异象,确是自信有力的文字。
而不时运用这种多重时间的叙述,未来、现在和过去反复交织,也给读者乘坐摩天轮一般的眩晕和快意。而随时透露出情节走向和人物命运也表达出作者的自信,比如上校的自杀、临刑、绝后等等,多次提及,但读者就是愿意任由摆布,在反复温习情节和人物的过程中,已跟着马孔多的人事沉浮经受,喜怒不禁,悲从中来。
人物刻写和情感表达也是出色。布恩迪亚家族七代的每一个人形貌有传承,生死性情精彩而各异,父亲痴迷探索,母亲阔厚如土,上校热衷骄傲,哥哥喜性少求等等,都上上下下清楚的围我在中,各自诉说。
每一代身边的客:如最爱的梅尔基亚德斯如同半个造物,给马孔多带来思想、科学、探求、欢乐、护佑以及灾难;如黑马上校,专一用情,普通而不群。偶然出现的:像一条巨石雕成的变色龙好汉弗朗西斯科;作者反复挖苦白眼相看身着黑衣的律师们,都能跃然纸上。在情感描摹方面,关于处男第一次的‘骨头里充满了泡沫,并伴随着一种无力的恐惧,以及哭泣的强烈欲望’;关于聆听儿子长久旅途叙述‘仿佛在阅读一封封从未抵达的家书’;关于晚年丽贝卡‘灰尘四溢。白蚁巢碎屑飞扬……等到尘雾落定,立时看见了客厅中央那位瘦骨嶙峋的女人’,都是直入衷肠,让人摇摇荡荡。
对世界的观看和反思也是独到。关于传统习俗的力量,科学技术的使用,经济发展的破坏,政治斗争的虞诈,宗教传说的神秘,家族命运的承继,都有明白的立场和叙说。关于人类爱恨的极致,荣辱的抛受,顺逆的转换,生死的消融,也都书写如蚀骨。
行走见识了马孔多,跟随这个五脏俱全的小城镇从无到有,再盛衰,以至绝灭。读者如我,也就领略了世界的真实与残酷,犹如硬币的两面,难离难弃,并且终将销毁。
或许也就豁然了:人生的爱恨交织,难离,生也孤独,死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