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写评论了，所以有些生疏，姑且将它看作一篇随笔吧。

ChatGPT火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我选取的每日新闻都有它的身影。由于自己本身对技术这块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观望了会儿。相信关于AI、ChatGPT是否会取代记者这样的议题，诸位在其他公众号或者课堂那儿都能听到一些讨论。我写写自己的看法。

注：本文部分小标题来自一门课程教师，所以带了引号。

「“ChatGPT完全能取代你们这些新闻专业的同学”」

本周五，上“数据挖掘与分析”课，教师不是传媒专业的，是数字与统计相关专业的。他金句频繁，以“先进技术”之名对传媒领域发起“冲击”，标题只是其中一句话。

他向我们介绍了自己利用Python搞自媒体的经历，并称自己同时有很多公众号，依靠自媒体挣的钱比自己的工资还高。

嗯，他可能是觉得文科生不懂代码吧。好巧不巧，我看得懂。

课堂上他把自己的公众号、小程序二维码放出来，让我们去关注，当然我没有关注。一看，嚯，每天发布7-8篇文章，每一篇都是营销号体。综合了一下他的Python代码，实际上他就是爬取指定公众号（其实也是营销号）的当日文章，按阅读量排序输出，然后直接复制粘贴到他的公众号。

他的公众号和小程序业务挺广，还有考研平台、相亲平台的。朋友圈能看到他隔三岔五炫耀一番自己的“业绩”。

我朋友A和我说，他还以为那个考研信息小程序多管用呢，“我关键词搜了‘中国传媒大学’，什么都没有。”

我朋友B和我说，她看了一眼阅读量，单篇也就500上下。

我朋友C提醒我看他的朋友圈签名：American dream.

今天不聊政治，我就不评论这个。倒是这位教师和我们宣传了他的抖音号，我一看，“女博士找对象有多难”“中专生逆袭成为北大博后”等等……好吧，这很抖音。

三五句离不开钱，我觉得也正常；恰流量挣钱，换种说法也是“迎合用户需求”嘛。毕竟有自己的产品能盈利是很好，但是他借自己运营自媒体（我都不好意思说运营，因为他完全没管过自己的公众号）的经历，对传媒行业指指点点，实在让人膈应。

我就放部分“金句”吧：

他夸ChatGPT的伟大，强调是美国公司的产品，并表示：“ChatGPT完全能够取代你们新闻专业的同学。”

他很骄傲地说自己从来不看自己公众号的文章：“读者喜欢的东西没有价值。”

他说：“我作为一个男的，扎根北京很不容易，北京对男的太苛刻了。”

他很骄傲地说，自己的公众号最多找几个学生兼职，“编辑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说：“我一个不是新闻专业的人也能把自媒体搞得那么好，你们会不会有焦虑感？”

这还只是部分吧。反正气得我当场写了一段关于“不要神化ChatGPT”的文字。

虽然这位教师在大放厥词后，接近课程下课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不怎么了解你们传媒专业。”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谦逊之辞，真正谦逊的学者是怎么做到对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呢？

以及，整个上午，他关于Python的知识是一句话没讲。

「编辑不需要技术含量？」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编辑不需要技术含量，那么为什么各大媒体还需要编辑？为什么新闻专业的学生还要学习《新闻编辑与版面设计》？

以我浅薄的认知，编辑承担着从选题、策划到内容审核、排版整个流程的工作。编辑起到一个方向标的作用。

编辑不仅需要技术含量，还需要新闻专业素养，需要人文主义精神，需要新闻伦理，需要社会责任感。

也是，他的那些公众号，直接爬取其他营销号文章复制粘贴，不仅没有技术含量，也没有新闻专业素养，更没有新闻伦理。那些毫无营养的标题文、流量文，被代码以阅读量、关键词为筛选条件挑选出来的文章，又何来的人文主义精神和社会责任感？

他一边拿着读者流量给他送去的钱财，一边讽刺“读者喜欢的东西没有价值”；一边将需要专业素养的编辑工作交给代码以数字为评判标准来完成，一边说“编辑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真是好一个双标和浅薄。

「不要神化ChatGPT」

说完编辑，再说ChatGPT。

我其实也是个喜欢研究新鲜东西的人，今年的公众号排版风格和以前有很明显的变化，是因为我直接用Markdown编辑器写文章，再用CSS代码去排版。有技术加持的确很省事，但是无论是选题还是编辑我都是一个人完成。

写论文需要爬取数据，我用Python代码；分析数据情况，我用SPSS。但是，无论是选题还是内核都是我完成的。技术只能是我的工具。

我并不认为，至少在传媒领域，ChatGPT完全能够取代人类。

我也看科技新闻，看公司年报，看创投信息，见过一些AI生成的文章，的确没什么毛病。但是这建立在公开信息和数据的前提之上。

而我们很多的新闻，无论是比较日常的社会新闻、民生新闻，还是一些突发事件，没有记者亲临现场，没有亲历者拍摄视频上网提供素材（这是网络发展的客观情况，亲历者往往也成为了“记者”），AI要怎么去获取信息，怎么去生成“新闻”？

甚至衍生到AI绘画领域，如果没有人类“投喂”的信息，AI要如何生成图片？

诚然，ChatGPT可以生成新闻，能够一定程度上以假乱真（前段时间杭州市民伪造不限号的新闻就是个例子），但没有人类的“输入”，怎么会有它的反馈？

ChatGPT是可以生成像模像样的新闻框架，但它至少不具备人类观念上的道德伦理，更没有人文主义。

我总归还是觉得，人文领域的可替代性并不强，因为AI的思维模型归根结底还是理工科。我并不认为AI能真正生成像样的、真正美的、有各式情感的文学作品。

就好像这位讲师，他是个人，但他生产的东西，哦不，是他的代码生成的东西，没有内涵，也没有人文精神。

我朋友C说：“没有人类的文明，毫无意义。”

「更该焦虑的，是流量时代的新闻未来」

他拿着自己的“业绩”问我们是否感到焦虑的时候，我很明确地表示否定。

像他这样的案例我也不是没见过，其实反映了一些社会现象。我敢保证他对新闻的理解是有偏见的、有疏漏的，当他把信息以官方和非官方进行区别并拉出一条鄙视链的时候。

他大概也没读过深度报道，没看过那种需要记者花上一年甚至几年才能做出一篇的报道。

可能他自己每天接触的就是各种各样浅显的新闻，没有人，只有数字，短小又肤浅。所以他看着我们，很是骄傲地认为，你们新闻也不过如此。

但我客观地讲，现在整个互联网环境确实发生了改变。无营养的、甚至胡编乱造的“新闻”漫天飞舞，几年前抨击“标题党”的官媒现在自己做标题党做得最欢。为了迎合受众，新闻已经变样了。

深度报道还有多少家媒体在做呢？又有多少读者愿意把它们读完呢？

互联网时代，先是分散了受众的注意力，然后把新闻拆散得面目全非。

我们是否有办法改变？说不准，但我的整体态度是悲观的。

「后话」

我觉得，相较于传媒，对于ChatGPT，技术领域才更该焦虑。

比如，我要学的这门课叫做“数据挖掘与分析”，但他浪费了我一上午的时间却一点都没教。ChatGPT几分钟内就能给我反馈代码，我倒觉得这门课好像也没太大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