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
两个月前,我们全家人来到了宠物店。妞妞很久之前就不停的请求,她可不可以拥有一只小鸟,终于等到我们买了房子,安顿好,也快到圣诞节了,妞妞的愿望也终于要实现了。
Parakeet是小鸟当中比较便宜的,也很活泼可爱。我们进了宠物店,径直走到鸟笼那里。两个玻璃大笼子并在一起,林林总总有十几只鸟,其中有两只单独在一个笼子里,耳际厮磨着粘腻在一起,一只湖蓝色的羽毛,头顶是浅白色,还有黑色的斑纹,典型的parakeet样子。另一只是奶白色羽毛,浅灰色斑纹,头顶是浅浅的嫩黄色。两只小鸟你亲亲我,我亲亲你,旁若无人的热乎劲儿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妞妞一眼就看上了奶白色的小鸟,另外的蓝色也是她一直想拥有的颜色。于是我们决定就买这两只。售货员把它们抓住,分别装在了两个盒子里,一对love birds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分开,吱吱的叫个不停,让人好生心疼。就这样到了家,终于准备把小鸟放进了同一个笼子,我们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纸盒,抓住了蓝色的那只,扔进了笼子。白色的那只就没有那么老实了,在纸盒里一顿乱叫乱撞,就是不肯乖乖的让你的手得逞。经过一翻折腾,终于抓住了它,它拼命叫着,用嘴用力的啄了两下孩儿他爸的手,这才算把它转移进了它的家。两只小鸟一见到彼此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马上紧紧的贴在了一起,飞到鸟笼里最高的那根杆子上,生怕对面的我们对它们有什么威胁。
就这样,两只小鸟住进了我们的家。虽然初来乍到还很是生疏,但是它们却给孩子带来很多快乐和期待。妞妞给蓝色的起名叫“饼干”白的起名叫“奶油”。一如我们初见它们时的样子,奶油和饼干总是喜欢粘在一起,互相亲昵的啄来啄去。等我们一出现,它们就嗖的飞上鸟笼里最高的杆子上,你挤我,我挤你,躲闪我们尝试着伸出的“友好之手”。
两只小鸟的性格迥异,从我们一开始抓它们进鸟笼,就显现出来了:饼干顺从,安静;奶油倔强,极具反抗精神。每次我们想去触摸一下它们光滑的羽毛,奶油就会拼命地躲闪,大叫。就这样孩子们小心翼翼的慢慢尝试去接近它们,一个多月过去了,小鸟们不像以前那么抗拒我们了,我们开始把它们抓出来,在屋子飞一会儿,在我们的肩膀上站一会儿。可是每一次,奶油还是会极不情愿的嘶嘶大叫,飞来躲去的。
终于有一天,午饭过后,孩儿他爸悄悄走过来,跟我说:“奶油好像不行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怎么可能?!那个活力四射,声音嘹亮的奶油怎么可能不行了?它的体内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要和周围一切它无法顺从的力量相抗衡,它怎么可能不行了?我赶快跑到鸟笼那里。此时的奶油瘫卧在鸟笼中间的吊桥上,昔日如丝绒般光滑的羽毛此时乱蓬蓬的,两只精灵般又圆又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却还硬挺挺的睁着。曾今强健的爪子如今无力的勾在吊桥上,松一下、紧一下。一个生命在消亡之际投射出来的巨大的死亡的力量直直地刺进我的心,我失声痛哭起来。在我的哭声中,奶油的爪子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它停留在它最喜欢的小吊桥上,当爪子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完,它翻了一个身滚落在鸟笼的最底端,奄奄一息的爬在地上。眼睛却还奋力的想要睁开...它一定听到了我的哭声,却又问我,现在的眼泪又有什么用处?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饼干仍然那么镇定的站在鸟笼最高的杆子上,可是那个曾经与它并肩,相互取暖的伙伴,却已经躺下来。趁着我们不在近处,它试探的飞到下面,在奶油的身边踱了几步,终于又飞回了老地方,再也不肯下来。
家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或者说,家里,是死亡的寂静。
我在想,如果当时我们没有选择奶油,它是不是就能寿终正寝呢?如果当时是一位有养鸟经验的主人选择了它,它一定会在它的有生之年过的快乐得吧?当时的“一见钟情”却成了今天的眼泪收场。亲爱的奶油,我知道,有一天,我还会在天堂再看到你,那时,你会有驰骋的蓝天,再也不用挣脱双手的束缚,尽情享受随心所欲的空气,到那时你的歌声将再也不是抗拒的尖叫,而是快乐的啼鸣...到那时,你还会飞到我的肩膀上吗?亲爱的奶油,如果我在天堂看到你,请你远远的飞走吧,因为我没能给你这一生你所需要的:安全、爱与呵护。请你尽情的徜徉在没有我的地方,享受每一分每一秒你永恒的生命吧!
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从悲伤中平复过来,欢声笑语又将回到我们的家中。也许柔顺的饼干还能继续的活下去,继续的给我们带来欢笑和希望。
亲爱的奶油,请收下我今天的眼泪,作为我唯一能给你的最后的礼物,请安息在这寒冷的冬日,等到春暖花开,愿你天真闪亮的眼光还能被我们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