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妤根深蒂固植扎在我的心底。
并且这时的她也却是存在,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生活一如往常,甚至更好。
我明白,在我和她之间关系里,情感没有了轻重的概念。说着沉重无比的话语,交欢肤浅的暧昧,只是由于后来那些事情的接连打击,我不再怀疑思妤和我之间的现实是否正确。
也就是说,即便她是我幻想出来的人,我也听之任之,如果真的能在这样的梦里一直活下去,我想这样的人生足矣。
第二章
1
思妤家里有很多书,两个主卧之间是书房,书房和阳台连在一起,整个房间布置极为简洁:嵌在墙里的书架(除了几处摆了杯子和花瓶,剩下是几乎没有缝隙摆放的各种书籍)、和书架相对的写字台(专门用来看书的——思妤通常在自己卧室里的写字台上工作)、两把椅子(一把藤木编织的,一把实木的普通椅子)和一台立式空调。
书多是上个世纪乃至更久之前的经典小说,世界各国的都有,还有部分是讲地理、宇宙的科普类书籍,其他还有什么书都被散乱插在群书之中,我也没有太过留心。但除此外我格外钟意的是前任房主人留下的大量的磁带和CD。姐姐很喜欢买CD听歌,小时候我没少跟着姐姐关上房门在屋子里听CD机。后来我喜欢上后街男孩的组合,手机的歌单全换成了后街男孩的经典歌曲,书架光碟中不少是后街的专辑,它们好像雪堆散开后露出新春的芽一样惊喜美好,对我来说。
住在思妤家的期间,我跟着她没少读书,现在我手里正拿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本关于肉体和灵魂、生命存在的轻重意义的哲学探讨的小说,但在我看来,这不过一群可怜却自私的人在特殊的历史时间中选择爱和归属感的故事。
我当初对唐绫的依赖感就好比托马斯对萨丽娜的爱,不该存在的爱却牢牢拴住彼此动弹不得,离开萨丽娜的托马斯便失去其风流人生的完整性,没有唐绫的欺骗我则也是无处可去的流浪者。我宁肯活在别人构设的假象里,也不愿煎熬在现实的世界里悲伤茫然。
现在我住在思妤家里,心安理得,她不说什么我便也不去多想。以前和唐绫的感情是主观意识为了保护我自己,而强迫我把唐绫描绘的假象当作慰藉,假象就好像时间湍流中的邮轮,邮轮精致豪华,我以为自己呆在其中很安全,可实际情况却是在那艘船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坠入黑暗尽头的深渊中,只要我深处其上就一定会坠入时间尽头的深渊里粉身碎骨。
不过现在的我却是绝对安全的状态,一只手把我从邮轮上连根拔起,放置在时间的河岸,远离一切因为现实性问题而带来的危险。只是此番感受来的十分唐突,我和思妤呆在一起时产生新的感受,感受顺利地令人惶恐,一切都游离在时间之外。在我们认识之前的时间线是一种现实,在我们见面以后则产生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们居在某种不寻常的现实之中,在原本的时间之外,悬在空中不受时间的走向而影响。
身边的事物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是我说不出的感受。我用尽全力去感受不对劲的地方,无奈毫无收获。
雷达扫描过的区域毫无危险征兆,那隐患的处所便是其扫描者本身。
生活仍旧是原来的模样,薄薄的云会从一边天空飘向另一边,丛里的虫在泥土里翻滚,知了的叫声一天比一天嘹亮。一切都一如既往的明明白白,只有我自己不知该往哪儿去。但也说不一定,或许,是整个世界变了样子,唯独醒着的人只有我自己。
距离我和思妤相识的时间过去了很久,和她共住在同一居所,理所应当我们应该产生些感情。对此我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我是否有足够的资格去把思妤作为我努力照顾的对象?
她是很漂亮的人,见过她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样的人和我每天生活在一起,我不可能会不产生些许喜欢。喜欢是雪里见花的喜欢,不是干柴烈火的热爱。很多东西在我俩之间都变得无比平淡,除非是说到彼此互不了解的确实伤心的事情才会有所触动,此外我和她之间的生活状态倒像是生活了很久的夫妻一般——平常是我们之间的常态。
她家的布局我已经牢牢印在脑海里,甚至对猫也产生了足够多的感情,但对思妤本人,我实在不敢说我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上她。我曾经的生存状态是寄生的卑微者,总把自己寄托在他人身上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即使是明知的假象也毫不犹豫。不过这种状态在遇见思妤后发生巨大的转变,越是和她接近,我却越是独立。我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对外人逐渐冷淡,也不在乎其他人如何,自信心膨胀起来,看淡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对思妤的态度略有不同,也只不过是说她是我现在在乎的人而已。她在我心里的的确确地位非凡,可若是论起有无可以相爱的前奏,我想那一定是没有的,对我来说,在我和她之间的一切关系中,除去我爱她的部分,剩下留给我的则只有她作为某种代替品的象征性。
有她也罢没她也罢,对她的感情是单方面的,我只需要知道我在乎她即可,不需要她对我有何表示。并且,我并不希望她爱上我。我感觉到身边事物的变化,可我毫无准备,也无对策,惶恐的状态下我承受不起任何一份真实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