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屈指可数的几颗星散落在黑洞洞的天幕,鲤泉边的篝火和欢声笑语一样盛情燃烧,锅里煮着一条味道极美的锦鲤。
“承欢!承欢!醒醒醒醒!快醒醒!”好生硬地催促,梦中的一切似曾相识,几乎每一天的梦里都会到同样的地方,那口泉旁篝火通明,锅里的鱼散发着清香,欢声笑语。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是承欢了,没有人告诉我这是哪里,我只知道自己是承欢,刚刚睡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觉。我从稻草堆里挣扎着坐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还睡啊?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快起床干活!”承乐已经戴上了遮阳的斗篷斗笠,裤腿生脆地挽在膝盖下方,扁担两侧还没有挂上昨天新拔的禾苗。
“你是不是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我木讷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个怪梦是什么来历。
“爹娘已经消失七年了,承欢你这梦难道是他们要向你传达什么事情吗?”承乐总是认为我做的梦可能大有玄机,可是谁也不清楚我每天重复做的怪梦到底说明了什么。
“承乐啊,既然我们的地每年收成都那么少总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糟踏掉大部分粮食,为什么还要种啊?偷吃稻谷的绝对是妖怪!”
“你不要乱猜了,兴许是被鸟兽啄食了去,再说了……”
“再说了坚持种地是爹娘的意愿,我说承乐啊,你这也是我的兄长,天天劝我别疑神疑鬼,自己却吧一个梦当成真理了。”
“坚持种地是爹娘的意思,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在爹娘消失的那晚上我梦见爹娘千叮万嘱咐地让我好好经营自家的田地,要是换成你你会当成一个普通的梦吗?”
“我也不会”我敷衍地冲着承乐笑道。
承乐是我的兄长,叶家的二兄弟是方圆几里出了名勤劳中肯的孩子,七年前我们才十一二岁,爹娘就在一个夜晚消失不见了,这案子上报到了县太爷那儿,县太爷也吩咐衙门的捕快出去寻了些日子,却始终没有寻到我们消失得爹娘,村里人都说许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连骨头也没剩下。村里人见我们俩兄弟年纪轻轻又非常乖顺地打理田地,对我们也是极为照顾,可惜是天不遂人愿,再勤劳的耕种也阻挡不了偷粮的飞禽野兽。
“嘘——别出声!今天晚上我们就在田边守着,年年我们地里的谷子都是在同样的时间不见了的,我今儿白天在田边守了一天也没有见什么动静,这厮许是要在黑夜里来!”
承乐连夜拽着我一起来到了田边,等了大半夜也没有见什么动静,我正不耐烦要回家睡觉的时候,承乐拉住了我。
“嘘——快藏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我侧耳倾听,大夏天的鸣虫咿咿呀呀交个不停,也没什么稀奇的,“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轰——隆——我话音未落,一个极响的雷落在了我们前方的土地上,我见承乐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地而起,这要是不抓住什么怕是连人也要被卷走,我和承乐急忙抓住田埂后面的灌木丛,大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看清是什么怪物作祟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风歇了,待我们跑到田里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结果,田里的谷子所剩无多。
承乐什么也没有说,一脸的严肃,我正想要张口说什么的时候,承乐弯下了腰从脚边捡起了一串奇怪的挂坠,绣工精美,几粒圆润的玉珠上写满了符号,在月光下散发着弱弱地白光。
村落最深处有一口清泉,也不知是谁取得名字,唤作“鲤泉”,鲤泉汇成了一口小水潭,那夜我们一家人就是在泉边水潭过节的,次日爹娘便没了踪影,自那以后兄长也也没有让我去过那里。
鲤泉汇流成小溪,顺着山间的小沟,注入了村里的腹地最大的云螭潭,没有人住在那儿,潭周全是家家户户的菜地。我正植着几支粉皮菜,从邻居家门前折来的,承乐正闷闷不乐地捏着手里的挂坠,坐在菜地田埂上,嘴里含着一支狗尾巴草。
“施主——”
我与承乐纷纷转过头,这才发现菜地一旁不知道是时候站了三个和尚,他们的脸色都很奇怪,满布皱纹与褶子,皮肤几乎要成银色了,看起来不像人的皮肤倒更像是风干了的银色鱼皮,要不是他们都穿着僧袍,我和承乐肯定早就拔腿就跑了,着三人实在让人看着寒碜,看着他们就会想起小时候老人家讲故事说的的魑魅魍魉来。
“施主——我们是来取回我们主人的物品的”说罢,说话的僧人指了指承乐手里的挂坠。
“想要取回挂坠可以,还请你们主人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知道承乐在玩什么把戏,我知道承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我们也不能做主,还请施主细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这三个僧人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干燥,一开始像是风干的鱼皮的话,那么现在几乎干得像发霉的干木屑一样死皮几乎摇摇欲坠了。
“你且告诉你的主人,我们不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只求他以后不再糟踏我们家里的田地!”我看着承乐,他说这话确实让我大吃一惊。我惊诧地回过头,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在的三个奇怪的僧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
“承乐,告诉我!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承欢,还记得你时常做的同一个梦吗?”
我点点头,“那个梦里的玄机,你知道了?”
“不错,中国梦最奇怪的从来都不是我们消失的爹娘,而是那一口锅!”
“怎么会是那一口锅呢?那口锅有什么玄机?”
“锅里煮的锦鲤……是一条即将要越龙门成了气候的锦鲤,也是云螭潭主人的恋人。”
“我不懂,这……”
“锦鲤修炼良久,与云螭潭主人白龙心心相印,它很快就要越龙门了,却遇到了我们的爹娘,它以为我们的爹娘并无敌意,却不知最后成了锅中鲜美的鱼肉……白龙带走了爹娘,将爹娘封印在水宫里的龙坐上,生生世世托人乘坐,还每年卷走我们地里的谷子以做偿还,着偿还还是生生世世的偿还……”
“承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个!”承乐捏着手中的挂坠,“昨天晚上我看着看着这挂坠就睡着了,梦见了一张会说话的龙椅,那正是爹娘的声音,龙椅告诉我,是它费劲了几年的修为将白龙身上的挂坠解松,那挂坠是白龙履行天职呼风唤雨必不可少的东西,可以此交换家里田地的自由,而他们也后悔对锦鲤所作所为,他们亲眼见到了白龙的痛苦,自愿待在龙宫里赎罪……”
“施主——”
我与承乐正在鲤泉旁边,七年了,我们终于鼓起了勇气回到了这里。
三个白白嫩嫩的和尚出现在鲤泉水潭边缘,从眉眼来看还是上次那三个僧人,只是他们下半身都被泡在鲤泉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脸上的皮肤完全与上次不一样了,变得光滑细嫩。
“我们主人说了,那么多要求可以实现,还请交还主人的挂坠。”
承乐走向了水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承乐将挂坠递给了那三个僧人,请告诉你的主人,万事接触因果,对于他的过错我们非常抱歉。
僧人并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地后退,最后炎魔在潭水中,化成了三条青色的大鱼,游向远方。
(又一次述梦,梦实在太真实,事情又发生得很完整,故记叙下来,承欢与承乐是我醒来后莫名其妙脑海里突然闪现的名字,云螭是龙的别称,姓氏“叶”与龙也渊源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