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因为贫穷》第二章  阿辉送别

晓梦在火车站准备登上开往上海的列车。男朋友阿辉来送行。

阿辉把晓梦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松开,阿辉知道只要他一放开晓梦,她就会从他的怀里跑掉,晓梦这一走也许对于两人就是永诀,他和她可能永不会再见。

“晓梦,别走了,留下来,好么?”阿辉求晓梦。阿辉第一次这样求晓梦。

晓梦哭了,她趴在阿辉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阿辉把晓梦的头扳过来,死死地盯着晓梦的眼睛。

“和我一起回去,我们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面对阿辉的请求,晓梦的心软了下来,可是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对阿辉说什么,只能缄默不语任由泪水“哗哗”地往下淌,泪水模糊了晓梦的视线,她不敢抬头直视阿辉的眼睛,那明亮而又哀伤的眸子一定会让她妥协下来。

晓梦害怕送别,本想着偷偷跑掉,心里却又莫名地放不下阿辉,阿辉果真来了,挽留她,又让她心乱如麻,心碎一地,晓梦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纠结和复杂。

她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犹豫,千万不能犹豫,稍一犹豫,她坚持那么久的信念就会功亏一篑、瞬间坍塌,她会乖乖地跟着阿辉回去,回到阿辉的老家,回到那个小县城,然后和阿辉一起背负他沉重的家庭。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晓梦内心便充满了一种恐惧,她不要过那种日子,她不想过那种日子,阿辉的家就像一座大山那么重,再加上自己的家,这两座大山压在她和阿辉的背上,会把他们压垮的,压得透不过气来,他们的人生还未启航就要这样负重前行,最后她和阿辉的生活只会剩下艰难的喘息和无奈的沉默。

晓梦不敢想,她努力奋斗出来的美好年华不能从此陷入和阿辉那种绝望的日子,她要寻梦,要到上海去,到美丽繁华的大上海去,她要到那里去寻梦,去改变她的人生,她要摆脱贫穷,她要成为有钱人,成为一个高贵优雅的有钱人,永远不要再为两斗米而折腰的人,晓梦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动摇,她的动摇将会把她的人生带入完全相反的方向。

晓梦知道阿辉是爱她的,她也爱着阿辉,她想和阿辉厮守一生,可是这美好的爱情相较她对那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和恐惧,晓梦只能选择逃离。

晓梦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她要过一种别样的生活,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彻底地改变她贫穷的命运。

火车“呜”的一声汽笛响,列车员大声地召唤乘车的旅客快点上车,晓梦果决地挣脱了阿辉的怀抱,转身向车门走去。
阿辉望着晓梦决绝的背影颓丧地低下了头。

列车慢慢地启动了,越跑越快,晓梦离阿辉越来越远,它把晓梦带走了,直至消失在阿辉的视线之外。

阿辉孤独地站在月台上,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这个曾经那么阳光、自信满满而又快乐的大男孩因为晓梦的离开又一次哭了,他的脑海里全是他和晓梦在一起的情景。

从知道晓梦要走,阿辉的心就碎了,碎的七零八落一片一片的,他感觉就像有小刀在上面剜,一下一下地往深处划,那里面充满了鲜血和伤痕,阿辉无法忍受那种撕裂般的痛。

他开始后悔自己请求月儿的父亲把晓梦分配到上海去,后悔他装什么大尾巴狼大度地放晓梦走,后悔他放飞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否则不管怎样他总还会有一线希望,有和晓梦在一起的机会。

这些统统都让自己的伪高丧和假爱情给断送了。

“我简直就是头蠢驴!装什么圣人!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圣人啊!”

“最美好的爱情是学会放手,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追求她的幸福,追求她的梦想,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这是什么狗屁哲学家说的狗屁鬼话!放什么手!一旦放手,人就没了,真的没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和晓梦的爱情也死了!”

阿辉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他根本无法忍受晓梦真正的离开,无法忍受这种因为分开而撕心裂肺的疼。

阿辉傻傻地在站台上伫立良久,甚而幻想着电影里的蒙太奇,他亲爱的晓梦会像一个天使一样闪着光突然从天而降,然后从车站的另一头微笑着向他款款走来,飞奔着扑进他的怀里。

他痴痴地凝望,站台上已空无一人,只留下阿辉孤寂的影子凝成了一幅落寞的雕像。

晓梦坐在列车里,望着窗外阿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那个整天和她在一起耳鬓厮磨、爱她、疼她、保护她、逗她笑、惹她哭、把她捧在手心里、给她无比温暖的男孩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她和阿辉将天各一方,他们的人生就像这铁轨变成永无交集的两条平行线,按照各自的轨迹延伸下去,晓梦的生活里再也没有阿辉这个人的存在,阿辉的生活里也再不会有她的影子,晓梦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对面的小女孩用好奇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把晓梦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晓梦把眼睛闭上,头向上仰,想把泪水倒流回她的泪腺。

过了一会儿,晓梦的情绪平复下来,她和小女孩开始聊天,小女孩和她转过头望向窗外,列车正驶过一片山峦,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漂浮的云烟中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列车越开越近,那连绵起伏的山丘一望无余,漫山的嫩绿色点缀着大片大片白色不知名的野花,一幅欣欣向荣、生机盎然的景象,小女孩欣喜地惊叫了起来,这让晓梦瞬间忘记了忧郁和难过,心里亮堂起来。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春天就像是一首歌,一首美丽而欢快的歌,它把人带到春天里,春天总会带给人希望,带给人梦想,飞驰的列车正载着晓梦驶向她梦想的城市。

那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那是她憧憬美好的地方,那是她即将开启希望的地方,那也是彻彻底底改变她命运的地方。

没有改变就没有变化,没有变化就没有新生,她还年轻,年轻就有无数的机会和可能,人不能一成不变,躺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习惯过去、依赖过去,她要与过去告别,她要与阿辉告别,她要与她的大学生活告别,她要开启她新的人生。

晓梦暗暗地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只是一想到阿辉,那个无比温暖和阳光的阿辉,她的心里还是逃不出难过和悲伤,她多希望阿辉能和她一起来上海打拼,开启他们共同的梦想,可是阿辉却不能,她不知道在她未来的生命里没有了阿辉的存在她的人生将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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