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得还蛮帅气的男人,推着自行车,车把上面还搭着一件夹克衫,居然在我家对面的垃圾箱里面翻找到了一盒别人没有吃完的盒面,站在那里,几口扒拉进了嘴里。
见他丢掉了白色的泡沫盒子,恢复了憨憨的模样,我想我必须了解一下他的来龙去脉。
他之前推着车子坐在对面的树下,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笑,我以为是外地来这里揽活做的泥瓦工。可是几天了,他坐一会便起身推着车子,一瘸一拐的离开。
有时中午,天气热,他和衣躺在树下睡一觉,把那件夹克垫在地上。一连几天,他都在这里,坐一阵便走。
我走过去问他:“肚子还饿吗?我给你泡一碗泡面吃可以吗?”
他看着我还是憨憨的笑笑,脸上还有点肉肉的农村人的结实的感觉,对我说:“肚子不是很饿,谢谢大姐,我不吃了。”
我又问:“你是哪里人?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不回家?”
“我是云梦人,家里父母都去世了,不想回去。”他说。
听见他说是云梦人,离这里并不远,我便改口说家乡话:“你是云梦哪里人啊?离这里也不远,你说一下家乡话呗,不用说普通话的。”
他看看我,酝酿了一下,改口说地道的本地方言:“我是云梦沙河的,家里没有亲人了,去武汉转了几天回来的,车子坏了。”
看上去他木讷,似乎还有点精神问题,问一句答一句,总觉得不正常,可是他回答的话又没有毛病。
我又问:“你多大了,结婚了吗?家中有老婆孩子吗?”
他回答:“我四十了,没有结婚,没有其他人。”
我看看他的自行车,链条没有了,他想回去也骑不了,就每天推着在这边转悠。然后晚上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他穿着厚毛衣,还穿着厚外套,在这个天气,晚上还不是很难过。
想帮助一个人,就看他最关键的是需要什么?我说:“我帮你找一个修车铺,把你自行车修好,然后,你就可以骑车回家了,在家里有地方睡觉,有锅灶做饭,就不用到处流浪了。”
往街北头,我走在前头领着他,找到一个修车铺,修车师傅不在,我根据门口的电话,打给修车师傅,问他换一根链条要多少钱?修车师傅说马上来,我说我有事不能等,您说多少钱,我把钱给别人。
修车师傅说换一根链条二十元,我把钱给他说:“等一下把这个给修车师傅,他会给你修好的。另外这二十元钱给你买东西吃,路上也不远,修好车就回家吧!”
他接了第一个二十元,却不想接第二个二十元,并且说:“这个不需要。”
我说:“你拿着,钱不多。”执意递到他手里。
我没有空看着他修车,走路回家,虽然一来一回也就十分钟左右,可是也让我的腰疼痛难受。到了午休的时间,睡一觉,做做瑜伽,应该能恢复一些吧。
能用不多的钱帮助到一个人,也是让我感慨的事情。无父无母的流浪残疾男人,捡过垃圾箱,睡过水泥马路,心无所依,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骑着自行车,到过大城市溜达了一圈,走到哪里算哪里。就好像农村人说的一句话:沟死沟埋,路死路埋。无依无靠,似一片树叶,来到这个世界,又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在他的脸上,又总是露着孩童般的微笑。
这几天,再也没有看见他,他应该是回到了没有一个亲人的家里,但至少还有相熟的村民邻居生活在其左右吧。流浪终究只是人生的一小段插曲,希望他能在家乡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