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晚,我高中同学群发布了一个噩耗:韦卷老师走了。
走了?韦老师走了!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悄悄地滑落,滴在了我的手臂上,迷蒙了我的双眼。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前几天,蒙利林同学在微信里发布消息,说韦老师脑干出血,送医就诊。从哪一刻开始,我的心就揪紧了。我在心里祈祷,但愿老天保佑韦老师,让他早日康复。几天以来,我一直关注着韦老师的病情,时刻盼望着他好起来,但韦老师还是没有挺过难关,驾鹤西去。
人来这世上一遭,始终要走的,有的人走的晚一些,有的人走的早一些。这几十年来,我也曾经目睹过多个白发人送走黑发人的场景。每每至此,不禁唏嘘感慨,感慨人生无常。
而这一次,我真的不愿相信,也不可理解。
阎王爷为何如此眷恋韦老师?为何这么着急地把他带走。韦老师是体育老师,拥有健硕的身材,傲人的胸肌,身体扛扛的,无论如何病魔也击跨不了他啊!
可是,就有这么蹊跷的事。我不禁涕泪滂沱,感慨万千:天妒英才!
傲人的师兄
初识韦老师是在1987年。那时候我在环中上初一,韦老师上高三。我们同住同一栋宿舍楼。
韦老师是体育生,每天天不亮,就在操场上练体能,那矫健的身影吸引了很多同学的目光。我对他的印象非常深。
韦老师还在我们男生宿舍楼前摆过擂台。有一天晚上吃过饭以后,他拿个小板凳在楼前一坐,一个黑不溜秋的铅球放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路过的男生,用异样的眼睛看着他。也有一些男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了过来,跃跃欲试。“来,比一下!”韦老师向他们示意。
经不起韦老师的挑战,一些高年级的男生,捧起地上的铅球,放在掌心,拉开架势,使出浑身力气,猛地往前一掷。铅球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稳稳地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我来试一下。”走了一个男生,又来了另一个。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掷铅球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掷了9米,有的掷了10米,有的掷了11米。
韦老师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慢悠悠地站起来。“看我的!”他轻轻地拿起铅球,在右手掌心揉了揉。
然后,把球贴在右耳后边,摆开阵势,运力,发力,利用身体的力量向前一掷,球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洞。一量,15米。“哗!”这么远!围观的男生不禁发出赞叹声!
从此,韦老师一炮走红,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全校百分之七十的女生都认识他。
之后,韦老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诲人不倦的恩师
1990年我考上高中,开学后第一堂体育课,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们的体育老师竟然是当年摆擂台的韦老师。韦老师刚从大学毕业,意气风发。
每周两节体育课,韦老师总是安排得满满的,从最基础的体能练起,从最基础的技能教起,让我们的体能技能大涨。使我们保持了充沛的精力,从容应对沉重的学习压力。
技能课,韦老师总是先做示范,然后手把手地交我们每一个人练。记忆中,高一上学期,有一次鞍马教学课。一些个头矮的同学不敢跨过去,韦老师就大胆鼓励他们,并多次做示范,多次矫正他们的动作,使他们顺利完成了课目。
从高一到高三,韦老师一个人上我们90级七个班的体育课。这在当时的老师当中是少有的。我们升高二以后,分了班,有的在文科班,有的在理科班,任课老师随之发生变化。但韦老师一直没有变动,他教了我们三年。
韦老师在我们这一届学生身上下了很大功夫,在竞技体育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高二上学期(1991年11月),全校举办了久违的运动会。我们高二年级的选手参加了所有项目,在高中三个年级和整个初中部学生中,我们高二的总成绩遥遥领先。这主要得益于韦老师平时的教学抓的紧,抓的科学。
韦老师是一名足球爱好者,虽然他不踢球,但他经常组织各个班的学生打比赛,几乎每次比赛他都义务地当起了裁判。他还是一个足球评论员,学校组织的足球比赛,国内国际的各项足球大赛,往往在比赛后的第二天,我们教学楼前的黑板报上,就会出现一篇用毛笔字写的短评,那就是我们韦老师的杰作。他的文章观点独到,文字流畅,在全校引起热烈反响。尤其是我们这些足球爱好者,看了比赛之后,再看韦老师的评论,认识水平提高了一个层次。
高三上学期(1992年10月),全河池各区(县)中学生蓝球比赛在我们环江进行。我们环高男队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拿下冠军。而担任男队主教练的就是我们的韦老师,这在环高历史上第一次。当时,在他的调教下,我们环高涌现出一批篮球精英,吸引了众多女生的眼球,在全校刮起一阵篮球旋风,其中有一个篮球健将就是韦老师的弟弟。
高中毕业,我们男生当中有几个体育生在韦老师的亲心培育和科学指导下,如105班的韦忠伦、107班的欧水洪考上了理想的学校。而我们其他学生,也因为有了健康的体魄,从容迈入考场,考出了好成绩,成为大学生。
韦老师在环高任教26年,这期间,他的很多同事有的调到我们广西区、河池市等中学任教,有的改行当了公务员或者调到其他事业单位,我不知道韦老师有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是不是不为所动!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凭着韦老师的交际能力和才干,改个行没什么大不了!我想,主要还是韦老师对教育事业情有独钟,对学生们一往情深,他不舍得离开教育岗位。他将自己的毕生心血奉献给了哺育下一代的光辉事业。
可交心的益友
我大学毕业以后到外省工作,很少回家。
2000年春节,我回家探亲,走在县城大街上,突然,后面有一个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韦老师。他直呼我的名字。我没想到高中毕业7年之后,他还清晰地记着我的名字。毕业之后第一次碰到韦老师,我很是兴奋。“在部队过得好吗?”韦老师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去当兵了?”我很诧异。我地方大学毕业之后入伍,韦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韦老师笑了笑说:“我在你家看到了你的戎装照!”原来,我入伍后,有一次韦老师到大安中学开展校际交流,双方展开了篮球友谊赛,比赛结束以后,我父亲作为地主请他到我们家洗漱(当时他并不知道是我父亲)。韦老师一进门,就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张戎装照,走近一看,原来,着一身戎装的竟是他的学生,他感到很意外,很自豪。
从此,每到大安中学,他都来我家坐一坐,和我父亲聊一聊。
2004年春节,我休探亲假回家。在我们高中的一个同学婚礼上,我又见到了韦老师,这是我高中毕业之后第二次见到他。师生相见,分外激动。韦老师小声地对我说:“我结婚的那个晚上,整个环江有无数个美女为我痛哭!”说完以后哈哈大笑,我也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韦老师的表达能力极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识面广,语言幽默。和他在一起,气氛非常的活跃,令人非常开心。那天晚上,我和韦老师,还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开怀畅饮,不知不觉间,我醉倒在酒桌旁。是韦老师把我背到酒店,开了房让我休息。
2013年12月,我们102班在环江县城举办毕业20周年聚会。
韦老师应邀参加。那是我高中毕业之后第三次见到韦老师。韦老师风采不减当年,爽朗的笑容,幽默的谈吐,让大家开心不已。我兴之所致,在联欢会上给韦老师编了个三句半:
甲:韦卷老师身体好
乙:带我们做保健操
丙:围着操场跑啊跑
丁:累死了!
甲:韦老师爱吹牛逼
乙:不管南北和东西
丙:个个都是他主题
丁:耍嘴皮!
甲:他的身边偶像多
乙:个个都非常洒脱
丙:讲的故事一摞摞
丁:笑死人了!
三句半经过我们几个学生惟妙惟肖的表演,立刻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把联欢会推上了高潮。
聚会那两天,我们好象回到了高中年代,非常的开心。
在与韦老师促膝谈心时,韦老师说,这么多年来,他教过的学生当中,有好多当兵的。但在入伍的学生中,只有我一个是海军。受其他学生所邀,他去过陆军、空军、武警等部队,惟独没去过海军部队。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对他说,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到我们部队来玩一玩。
“好的,我一定会去!”韦老师向我承诺。
2014年5月,我给韦老师邮寄了一套海洋迷彩作训服,他收到以后,即刻给我回了个电话,说衣服非常合身。
电话中,我再一次向他发出邀请,请他到部队来玩。对我的邀请,他表示感谢,但工作忙,暂时没有时间来,让我再等一等!
在我看来,韦老师始终要来海军部队看一看的,因为他已经答应过我。我在耐心地等待!可这一等,又等了两年多!韦老师还是没来。
韦卷老师,你还会来吗?来海军部队看一看吧,看看那威武的军舰、看看那整齐划一的水兵、看看那干净的营房、看看那宽阔碧蓝的大海。来吧,韦老师,你的学生还在等着你呢!
我宁愿相信,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或者是同学们开的一个大玩笑,韦老师,你很快就会醒来。醒来后,回到你的学生中间。因为,你的成百上千个学生在盼着你回来呢!
韦老师,你听到了吗?听到你的学生在呼唤你了吗?
回来吧!韦老师!
2016年9月7日1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