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刹那间我们再也认不出彼此,那些我们费尽心机想要追寻的东西,就在一夜之间变得面目全非。
--------题记
Part1.
张哲高中毕业以后,考上了全国的重点高校,学的是非常热门的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当时就是人们眼中的康庄大道,毕业,就业,结婚生子,似乎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但只有张哲自己知道这个道路,不是自己的。
各种专业的知识,编程,软件处理,以及计算机原理与应用,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都是可以让自己以后有一个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可是他自己知道,在计算机里,他找不到自己的未来,他去别的学院听课,心理学,法学,建筑,绘画,他什么都去听,他喜欢坐在陌生的教室里,周围是自己不认识也不认识自己的同学,学着一些自己喜欢但是不用考试的科目。
在美学院里,他学着别人拿着画笔,对着石膏画着一幅一幅的素描,他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听笔与纸摩擦而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黑白线条虽然单调但是,在那个世界里,他是平静的。
他就这样,经常去美学院听课,老师都认识他了,他的天赋很好,只用了两个月就可以画出非常专业的素描,他尤其喜欢画人物,眉宇间的神态可以让他自己发呆好久好久。
大二大三的时候,课多了,其他的同学整天面对着计算机,分析这一行有一行的编码,识别那些难以识别的计算机语言,或者在准备着各种各样的竞赛与课题项目,只有他,悠闲地拿着笔在纸上画着线条,在他看来,计算机的编码没有运算出的未来,他在黑白线条中找到了。
大四的时候,他跟着美学院的同学去校外进行了一个月的实习,在城市的街头,他为别人免费话素描,从中午站到黄昏,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跟说会话或者做十几分钟给他做模特也好。于是在晚上收工的时候,他的纸上只有一个站在城市街头的雕塑,看不清脸,手中握有铅笔和画板。
不出所料,期末的时候,六门功课挂掉了四门,索性办了一年的留级,而一年的时间,他一直不在校内。他租了廉价的公寓,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他喜欢落地窗,透过窗后,他可以直接看到城市中很来人往的街道。没事的时候,他就去不远处的小饭店里,她从不点菜只是画画,在里面那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面孔,打工的,上班的,学生,工人,售货员,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也都活的有滋有味的,他会主动向前去,和他们聊几句,乐呵呵的和他们说话,温暖而真实。
父母知道了他的事,气得直哆嗦,父亲打了他,他一气之下一年没踏进家门,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因为没有什么学位证,一个月只给他一千块钱,在这座城市里,即使是住在廉价的公寓里,也几乎只够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他没有想那么多,就这么干了起来,白天去那上班,晚上就在小饭店里给来来往往的客人画着素描。
安顿下来以后,他还是给父母写了一封信,也许不会得到他们的同意,但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
爸妈:
对不起,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你的儿子让你们难过了,我没有按照你的路来走,我也知道,计算机是一个好的职业,可以让自己得到较好的生活,可是,在哪里,我真的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张哲
Part2
十二月的大连,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人不愿意出门,饭店里的客人不多,一个女孩推开玻璃门,先探进头来,然后整个身子挤了进来。一般的个头,瘦瘦的,精致的五官,整个人被一个大大地银白色的羽绒外套裹着,脖子上围着一条绯红色的围巾,耳朵上还戴着一对熊掌形的淡绿色的棉耳罩,活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雪人。
张哲停下了手里的画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忽然意识到这样做的失态,低下头继续画着。
“老板,有肉丝面吗,来一个小碗的。”轻柔的声音。不似大连的雪。
张哲停下手中的,走在女孩的面前,笑着说,“你好,我可以给画张相吗。”
姑娘抬起头,笑了笑,有些困惑,犹豫地说,“对不起,不用了······”
“不要钱,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坐着就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想太冒犯。”
好吧,你喜欢画就画吧,反正我吃完就走。
没事,你长得很好画,几分钟就画完了,教科书上都是这种。
张哲再拿着画笔看着她的时候,说的这句话,他分明看到在她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是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的确,笑的时候有一点大连的味道。
“你别误会,我的教科书上都是石膏。”
张哲坐在女孩的对面,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的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细密而又温和,就像是此刻门外快速落着的雪。
女孩吃着面,偶尔的抬头看着对面这个给自己画画像的人,而后就继续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面。张哲一直不说话,看着女孩发呆一会然后在自己的纸上描上几笔。淡淡的眉梢,清澈的眼角,还有那似笑非笑的神态跃然纸上。
而后在女孩起身要走的时候。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只是想在署名的时候知道我这幅画是要送给谁的······不方便就算了”
“小寒”。张哲在纸上写下。
“赠给一个美丽的女孩------小寒
-------张哲2004.12.02”
熟练地装进一个文件袋,谢谢。
外面的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张哲看着女孩离开知道他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自己也回到了公寓。
公寓的墙壁上贴满了自己画的素描,大的全身像,小到手的一个细节,这是他的梦想,等到这面墙壁再也放不下的时候,他就把它们全卖掉,而后去一个新的地方,画不同的人群,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结局,直到有一天,有人赏识他的才华,办画展,创建自己的品牌。
雪一直下到凌晨,在天要亮的时候,雪停了,阳光通过雪的反射世界明亮的刺眼,世界是那么的静,他仿佛可以听整个城市的心跳。
大连的天空蓝得有一点不像话,让人看了也会感到寒冷,他想去海边了,他喜欢大连的海,冬季寒冷而宁静。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来吃肉丝面的女孩,淡淡的眉梢,清澈的眼角,笑的时候那一点点大连的味道。她来自哪里,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夜晚的星空清晰而又干净,如一块水晶,带着北国冬天特有的彻骨的寒冷。餐馆的门开了,还是昨天那个女孩,依然会裹着厚厚的羽绒外套,像一个会动的雪人。张哲停下手中的比对着女孩打了一个招呼。
女孩笑着点了一点头。
餐馆里的人不多,张哲又坐到了女孩的对面,手中拿着铅笔,快速的移动着,他和女孩聊起了天,一个江苏的女孩,就读大四,来到大连实习,住在校外的宿舍,也许几个月后就会回到江苏,就这么多了。张哲也和她说起了他那荒唐的大学生活,在外画素描的日子,以及现在的工作与梦想。
你喜欢大连的海吗。
喜欢,宁静而深沉,和江苏的不同。
“那什么时候想看海的话叫我,我陪你去。”张哲说完这话突然觉得有一些冒昧不说话了,低着头,在纸上画着······
“恩,看看吧,”小寒轻声的说了一句。
张哲笑了,天真的,笑了。
夜晚的月光照进张哲租得公寓里,他还在灯光下画着素描。
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模糊。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用手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他忽然觉得有一点想哭,在外的一年里,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对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一张相,粗犷的线条,大半边的阴影。背景是一片黑色。
自己离梦想还有多远,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很多年以后,他还是他,裹着厚厚的风衣,站在大连十二月的天空下,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纸上画着一张又一张匆匆的面孔。
Part3.
2005.1. 6 十二月十三 星期日 小寒 宜出行
外面的雪没有化,还是刚下完的样子,张哲裹着厚厚的外套出门,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当视野中出现深蓝色的海水的时候,心突然静了下来,他在想自己这一年里发生的事,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好还是别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感到最快乐的时候,是他在深夜里画画的时候,那时候时空感觉都是那么的安静与真实。
站在大连的海边,裹着厚厚的灰白色的外套,听着风从远方呼啸而来。
远处光滑的礁石上,坐着一个女孩,裹着大大地银白色外套,围着一条绯红色的围巾,是小寒。
你怎么来了,来也不叫我。
我喜欢来这里,今天是小寒,我的生日。
他突然知道她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了。也是,气质中带有这座城市海的宁静与清澈。张哲很喜欢大连这座城市,因为这是一座干净的几乎透明的城市,他从小就是这么觉得。他后悔自己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画板。这里的画面美得让人足以产生幻觉。
深夜里,张哲在灯光下画着一张一张的素描,画面中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安静的侧脸,清澈的眸子,细密的线条,对面是大连寒冷的大海。在落款的时候,写着一句话: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来表现大连,这就是了。
--------张哲,2004,小寒”
小寒最近几乎每天都会到餐馆里吃点东西,两个人也就成了朋友,张哲不管什么时候都在那里画画,一声不吭的看着小寒吃东西,小寒会跟他说些自己以前在江苏的日子,那里温暖的海水,冬天冰冷的雨,温和的海风,坐着火车来到大连,感受着北国独有的风雪。
张哲听着,偶尔抬起头,望着她,笑着点点头。
在大连的第二场大雪来到之前,张哲接到了他的第一份有关绘画工作,为一家杂志社画插图,一本三百块,他一个月可以画三本,这样,他就可以生活的稍微宽裕一点。
他拿着电话,不知道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谁,父母还是不肯让他这样走下去,逼着我回去上完大学的计算机专业。他给小寒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得到了一份这样的工作,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在得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他请小寒吃了一顿丰盛的火锅。那天,大连的气温为零下七度,北风三级,大雪。张哲跟在小寒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雪中前行,他忽然想上前去抱住这个女孩。
看着小寒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把手放在嘴前哈着热气形成一团白雾。眼神中带有一丝的无助,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画面中的女孩裹着厚厚的外套,围巾有一点松,双手微微的握着,放在胸前,哈着热气,显得是那么的单薄和无助。而下面是他写的一段话:
“如果现在的我拥有一个确定的未来,或者我知道我的未来不算太坏,我一定会上前去抱住那个女孩。
---------张哲,2004,12.22”
在给第二本书画插图的时候,有一篇文章叫《别嘲笑我的梦想》,
“我想去拥抱每一个人,但是我需要先温暖我自己。当我们开始轰轰烈烈的集体奔三,我们生活现状似乎从未改变,只是在那荒野中,丢弃着我们原本拼了性命坚持的梦想。就像是《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即使真的变成里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纵然可以借得五彩祥云,也始终飞不过那高耸入云的石头森林,抱得紫霞归······”
张哲第一次哭出声来,伴着窗外呼呼地风声,看着镜子中哭泣的自己,他把镜子中的自己画在上面,画面中的人只有一个背影,站在落地窗前,而窗外是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
Part4
十二月的最后几天了,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喜庆,圣诞节,元旦的到来,让人们都有点想中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一年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愉快的也好,了不愉快的也罢,都一幕幕的在张哲面前呈现。看着自己墙上的素描,还是觉得自己的梦想在这个安静的冬天里蠢蠢欲动。
他给小寒打电话,说需要她帮一次忙,杂志上有一篇文章,《城市那么大,再没遇见你》,需要一个模特,想请你帮一下忙。
小寒裹着外套站在高高的钟楼前,微微低着头在整理胸前的围巾,旁边放着自己的行李。天空有些许的云彩,偶尔飘着几片雪花。其实张哲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情景,但在这时候,他只在纸上画了一个冬日整理围巾的女孩,而周围是一座古老的钟楼。
其实这个城市挺好的,有干净的街道,蔚蓝的天空,熟悉的小店,深蓝的大海,还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一句话,“请原谅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人的事情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对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深夜中的张哲还是在纸上画着今天的画面,下面写了一句话,“原来你也在这里---------张哲。2004.12.22”
新年将近的时候,他收到了母亲的电话,说她和他爸都不生他的气了,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他你就尽力走吧,父母会永远的支持你。年还是回家过吧。外边冷。
再次踏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八了,看到仿佛突然间老了的父母,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当时自己那么决然的离开,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身后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心情。
“爸妈,我现在挺好的,白天在广告公司上班,晚上给一家杂志社画插图,真的,挺好的······”
看不清父亲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回来就好。”
还是家里舒服,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安静而祥和,他对自己说,也许现在的自己回到一年去,一定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去追求一个未知的结局。其实有时候想想,上天对他还是不错的,平凡的外表,平凡但是和睦的家庭,学习成绩也不错,如果自己好好的在大学里学习热门的计算机专业,也许自己现在就可以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就职,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稳定而踏实。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到处响起了鞭炮声,过年了。他给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发短信祝福。手机屏幕上出现小寒的名字。他忽然想知道小寒现在在干什么,现在应该回家了吧,和家里的人在一起吃饺子吧。
他电话给她,电话通的时候,只听见对面有呼呼地风声,还有鞭炮的声音。
“我没回家,不知道该去哪,去小餐馆找你,可是你不在。”
张哲裹着厚厚的外套出门了,空气中有微微的硫磺的味道,在小餐馆的门口,他看到小寒望着天空的烟火发呆。也就在那一刻,张哲是那么的想紧紧的抱住那个女孩。
从小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就想摆脱自己的家庭,大学实习的时候,选择了离家足足五百公里的大连,这是小寒对他说的,张哲给小寒买了一条大一点的围巾作为新年礼物。
“到我家去过年吧”
张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在漫天的烟火呼呼的风声之中他是这么说的,他想给她一点温暖,很想。
“你说什么”小寒转过头看着她。
“没,没说什么。”
除夕夜,他们就这样看着远处的烟火发呆~~~
画面中是夜色如水的大连,一个女孩站在街头,望着漫天的烟火发呆,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孤单。
“到我家去过年吧,这是我当时唯一一句想说的话
-------张哲,2004年,除夕”
Part5.
站在小寒公寓楼下的张哲,点燃自己为小寒买的烟花,烟火在高空中绽放,绚丽而灿烂,没有一点大连寒冷的气息,张哲给小寒打电话。
“你出来看啊,充满烟火的天空好漂亮”
阳台上一个女孩探出头,张哲使劲的挥着手,露出洁白的牙齿。
小寒对着他挥手,笑的有一些失真。
小寒跑下楼,站在他对面,望着她的双眼,张哲有点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感到一些温暖。”张哲小声的嘟囔。
小寒还是站在他的对面,不说话。
“你能抱一下我吗”
张哲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走到小寒的身边,将身边女孩抱在怀里,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小寒是那么的瘦小,厚厚的外套里的身体是那么的单薄,他有些心疼。他在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她会有多好。
“好了,天也晚了,我该回去了。”
张哲松开了抱着小寒的手臂,在那一刹那,他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
“哎,······”
“没,没事”
再次开始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张哲还是回到了自己租的公寓里,他舍不得自己的梦想,那面贴满素描的墙壁,会使他觉自己的梦想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在自己的公寓里一待就是三天,终于赶出了为杂志社画的新一期的插图。
第二天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张哲已经满是胡茬的脸上,时间是早晨的九点。
晚上的时候,他还是去了自己以前经常去的小餐馆。客人不多,张哲一望着玻璃门外的风景。
老板问他,和你一块的那个女孩呢,今天怎么没来。
张哲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寒了。
他拿起手机给小寒打了一个电话。“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稍后再拨,sorry···”他没有在听下去,他直接去她的公寓找她,却发现,在三天以前,她就已经搬走了,她回江苏了。在那个拥抱以后,她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连,离开了张哲的世界。
深夜里,张哲睡不着,墙上的画还有几幅贴满了,最后的一张就是那张除夕夜小寒看烟花的情景,他拿起手中的画笔,在纸上快速的勾勒着,但没过多久就糅作一团,他不知道该画什么。一张又一张残破不全的图像,是缺了一点什么。一个拥抱,他再次拾起笔,用它少有的细腻而温婉的笔触,勾勒出寒冬中两个人拥抱的场景。下面加了一行注释
“当我抱住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张哲,2005.2.6”
张哲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他和往常一样,去广告公司上班,晚上为杂志社画插图,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他对自己说“还有梦想陪着自己,生活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张哲还是以前的那个张哲,那个整天在餐馆里为来来往往的客人画素描的年轻人。还是那个没事的时候喜欢裹着厚厚的风衣,站在冬日的大连街头为人们画画像的男人。”
倾斜的街道,坍塌的房屋,漫天的大雪,在街道的尽头,他看见小寒裹着厚厚的外套在那里看着他,脚下一滑,瞬间颠倒的世界,萧天从床上坐起来,他此时才意识到,那些随岁月被我们遗落在荒野中的就是他曾经苦苦坚持的执着。
半夜醒来的张哲收拾着自己的素描,全部是关于小寒的,张哲把他们一张一张排列起来。从他们在小餐馆的相遇,一起在大连看海,一起在出去吃火锅,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片段。
此刻的窗外是呼呼地风声。
再一次出现在小寒的面前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那天他穿着厚厚的风衣站在江苏二月的天空下,五百公里以外原来是这个样子,他夹着自己的画稿,整整三十张,张哲给它取了一个名字,《这个城市遇见你》。其实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大连的温度也不错,而江苏的冬天一样很冷。
裹着风衣,抱着自己单薄的梦想,他第一次在意世界对他的看法。而他想见的小寒,还是没有出现。就像他那天夜里从梦中惊醒爬上天台,在漆黑的夜里拨通了小寒的电话。问她在哪。她不说话,张哲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在呼呼地风声之中,他却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平静。
曾经有一个女孩就站在你对面,你却没有勇气抱住她,在她推开你的手的时候,你也没有紧紧地抱住她。而如今,你又从哪来的勇气最她追到五百公里以外,而五百公里以外的她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只是后来他才明白,那种让他感到寒冷的,就是这种被选择的惶恐与不安。小寒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位,穿着白色的条纹衬衫,外边是一件杰克琼斯的羽绒外套,听小寒说他在一家网络公司工作,是父母为她介绍的,她和父母和好了,在外的日子久了,想安顿下来,过安稳的日子。
张哲看着她傍边的他,突然有一种难以严明的自卑。手中紧紧的攥着自己的画稿。他忽然明白了,这就是父母所说的现实。
“我来江苏看一个画展,顺便来看看你,现在好了,那我忙去了。”
张哲似乎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江苏,离开这一个他不习惯的城市。至于那些画稿,那三千块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出版社。
张哲买了一张飞机票,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了大连。
Part6.
三月的阳光再次照在大连的海上的时候,张哲已经不在自己租的公寓里了,他又回到了学校里,还是父母出面替他摆平了所有的事,他一边跟着大三的学弟学着自己以前没有认真学习的课程。一边像大四的同学一样准备着自己的毕业设计报告,他不时的留意着关于就业和招聘的各种消息。
偶尔的翻动着各种杂志,或许看见自己以前画的插图,淡淡的笑着。
有一天张哲被电话从梦中惊醒,接通的时候,对面不说话,只听见对面的人哭泣的声音,还有呼呼地风声。
“我看见了,你画的画。”
“你是小寒,你···怎么了”
“我看见了,你画的画”
“你最近过的好吗?”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过得好一点·····
三月的大连还是下雪了,张哲在路过杂志摊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画稿,《这个城市遇见你》,他掏出十块钱买了一本。在无人的宿舍里,他看着自己的画。
“你为什么当时不给我看”
“对不起,我认为当时的我没有资格去爱你。而我还要继续守候我单薄的梦想,还有······”
如今,自己不但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自己所谓的梦想,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自己原来不顾一切追寻的东西,一夜之间变的面目全非,也就在那一夜之间,张哲变得和大学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有所谓的梦想,有的只是那些为了生活而去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事。
2011.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