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法医报告》一位法医人类学家的手记

“ 不能系统关注死亡的话,生命科学就不完整。”

                         埃黎耶·梅奇尼科夫

                 俄国微生物学家(1845-1916)

大家好,我是漫游。

今天和您分享的是《法医报告:死亡教会我们什么》,作者苏·布莱克(英国)。

法医人类学研究什么?

除了破案,法医人类学家还能做什么?

如何面对工作带来的负面影响?

死亡教会我们什么?

关于本书

“法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业,大多数人在日常生活中很难接触到。在我们心中,法医的形象大都是影视剧中的人物,比如秦明、宋慈等,他们异常冷静、思维敏捷、细心缜密……真实世界中,法医所面对的现实问题更加复杂和严峻,其挑战性远超我们的想象。


作者苏·布莱克是世界范围内具有影响力的解剖学家、法医人类学家。她曾多次奔赴科索沃,带领英国法医小组搜集战争犯罪证据;2004年印度洋海啸,她率先到达泰国,为死难者鉴定身份,并推动英国DVI项目落地;她的日常工作被BBC拍摄成纪录片;2016年,她被授予大英帝国司令勋章。

《法医报告》是一部成长手记,记录了作者如何从一个在肉店打工的12岁小姑娘,成为一名享誉世界的法医人类学家。书中既有对解剖学细节的理性描述,也有面对亲人逝去的温情与哀伤;既有法医工作的严肃求证,也有作者独有的幽默笔触。

作者最主要的目的,是尝试让人们改变对待死亡的态度,由恐惧、回避转变为接纳、正视进而专心改进和品味由生到死之间的人生阶段。

最后一章的结尾,作者这样写道:“当我的生命结束时,我可以漂浮在其中一个黑色的大缸里(保存遗体捐赠的容器),那会是多有意义的一件事情。”看到这,我心中充满敬意。

法医人类学研究什么?

法医人类学结合体质人类学与现代法医学,研究对象是人类的遗存物证,研究内容主要包括四方面:骨骼的身份判定,身体纹路的个人识别,容貌认定,行为的个人识别。

在英国,法医人类学家属于科学家,不是医生,没有证实死亡或死因的资格(那是法医病理学家的工作)。用作者的话说,法医人类学家的职责是重建生命的全过程,将生时构建的身份和死后身体的遗存结合起来,回答“TA是谁”这一关乎人的核心问题。

作者参与的工作之一是协助警方确认无名死者的身份。当在偏远隐秘的地方发现一具尸体,警方在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死者身份的证据,而尸体已经腐烂,DNA和指纹数据库里也没有记录,这时就需要法医人类学家的介入。

他们要对人类遗骸做两类身份的认定:生物身份认定、个体身份认定。生物身份包括性别、年龄、身高、种族。对于完整的成年人骨骼,法医人类学家有95%的概率可以给出性别判定,主要依据是青春期时主导性激素作用下的骨骼发育特质,比如骨盆。而对于年龄,儿童骨骼比成人更容易进行判定。

生物身份信息确定后,接下来就是用这些指标排除不符合条件的人,找出最有可能的匹配者。在这个过程中,法医人类学家的每一步操作过程都会被记录,需要用到的除了常识性知识和逻辑学的解释,还有对细节的重视。

除了破案,法医人类学家还能做什么?

除了协助破案,作者还参与很多领域的工作,比如人类遗骸的考古研究,复原出死者生前的生活状态;在科索沃对被屠杀平民遗骸的整理与身份认定;灾难发生后,对受害者身份进行识别。


2004年圣诞节的第二天,印度洋海岸线发生海啸,波及沿岸14个国家,超过25万人死亡,4万人失踪,几百万人被迫转移。

在第十一章,作者讲述了这次海啸发生后,她赶赴泰国灾难现场开展DVI(Disaster Victim Identification,灾难受害者身份识别)工作的过程。在这次行动中,作者的两个行为让我对她的使命感和专业性印象深刻。

灾难发生后,英国政府的反应却很消极。一方面,作者给时任首相布莱尔和其他主要在野党写信积极推动DVI事宜;另一方面,在没有收到政府的反馈之后,她没有一味等待,而是接受了一个私营DVI公司的邀请,第一时间赶赴灾难现场。

到达泰国后,现场的情形让作者感觉仿佛身处地狱:尸体都被搬到了寺庙,很多有利于身份认定的信息丢失了;当地酷热潮湿,加快了尸体的腐烂速度;家属们拥挤在各停放点寻找亲人,现场管理混乱,有的人甚至只凭照片就把尸体领走了,造成不少错误……

作者所在DVI团队立即采取了三项措施:第一,预定冷链车冷冻尸体,防止其进一步腐烂;第二,不再允许家属查看电脑上死者的照片;第三,停止了未经科学确认的尸体认领。然后,通过DVI系统进行科学的匹配处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现实问题。

面对重大伤亡事故,唯一能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这次行动推动英国政府在2005年2月召开会议讨论应急系统建立的必要性,并在2006年成立英国DVI国家团队,担负确认英国公民灾难遇害者的身份识别工作。

如何面对工作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是法医人类学家经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法医虽然在工作中面对的是尸体和人类遗骸,但在作者看来,其本身并不会形成负面影响。她认为活人更让人恐惧,而死者往往更好预测,也更容易合作。如果说法医需要天赋,那作者无疑天赋异禀。

法医面对的不只是死亡,还有人性之恶。那些残忍的命案现场和战争中的屠杀现场,展示出人类可以对同类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这对任何人都会产生负面影响,作者就亲眼见过自己的同事被创伤后应激障碍击垮。


作者也不例外,她在书中分享了自己的做法。她想象脑中有一个令人冷静的盒子,工作时将感情和个人感受都装到盒子里,全神贯注于证据本身,保证公平公正和专业性。

对于工作中遇到的不同场景,作者会想象大脑中有一扇扇门,每个门对应一种适合情景的应对方式,比如面对恶臭,她会想象中打开一间没有任何味道的房门。工作时做好检查、记录,然后得出结论;回到现实,就把工作的负面感受的封存在盒子中,把想象的门锁好,然后作好自己。

因此,除了专业的技术训练,心理的训练对法医同样重要。我们可以参考作者的方式,用场景化应对负面影响,在工作和生活中找到平衡。

死亡教会我们什么?

本书的副标题是死亡教会我们什么。除了分享工作中如何面对死亡,作者也分享了生活中亲人的逝去给她带来的感受和收获。

威利是作者的外养祖父,83岁时因为主动脉瘤破裂溘然逝去。葬礼上,作者的父亲让她“去看看威利好不好”。当时她还不到20岁,虽然已经解剖过尸体,但面对亲人的遗体完全是另一回事。从开始的紧张不安,到后来的宁静清明,她甚至给威利进行了一次从头到脚的“专业检查”。

在作者看来,这个经历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让她在面对所爱之人的遗体时也能控制好情感,进行专业、公平的检查。在此之后,她再也没有恐惧过死亡

作者的父亲死于衰老,阿尔兹海默症让他逐渐忘记了亲人朋友,忘记了如何行走、如何说话……到最后,身体的基本功能开始缓慢地停止运转,最后停止进食和饮水。父亲老去的漫长时期让作者感到,阿尔兹海默症其实是一种通向死亡的残酷路径,因为要面对逐渐失去自我的痛苦。

父母的逝去不仅影响了作者和她的女儿们对死亡的感知,甚至影响了她二女儿成年后的职业选择:缓和医疗。在上一本《医学通识讲义》中,薄世宁医生也介绍过缓和医疗,它通过医学提供解除临终痛苦和不适的方法,包括对身、心、精神全方位干预,让死亡更有质量和尊严。

“我们一心认为能完全掌控自己生命,但这往往只是幻觉。”对待必然到来的死亡,作者秉持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不做抵抗,她甚至不去看全科医生,不进行全身检查,因为不想“生活被一张张诊断书牵绊”。

作者热爱解剖的美和逻辑,并不遗余力地推动解剖学的发展。她与人合著《发育中的青少年骨科学》,这是第一本详尽讲解儿童骨骼发育的书;研究手背静脉血管的差异性分布,辅助儿童侵害案的刑事定罪;推进新的遗体保存技术,为筹建新的停尸大楼四处奔走募款……

作者第一次人体解剖实操始于大体老师“亨利”,她对于自己生命终结的想象是漂浮在新解剖大楼里的黑色大缸中,成为学生们的“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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