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婉婷与宜书生

本文应简友 晚 集 所邀,参与他写的《不洗澡与透心凉》仿写活动!

花婉婷与宜书生

文/唐敏

一个月光如水的宁静夜晚,在塞外一座名曰财源镇的二十里外一片墓地,在一处高高的坟墓上,此时正站立一人。

从他所站之处,隐约传来一阵凄楚地吟诵之声:

“……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哀婉幽怨的声音,穿过静谧的夜晚,直刺进人的躯体,不觉令人毛骨悚然。

1、

“欧欧欧……”一阵猫头鹰凄厉的叫声穿过黑夜,盘旋围绕在墓地的上空。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坟墓“咔咔”地响了起来,只见,从坟墓里随着咔咔声竟然走出一副白骨。这白骨在夜幕下伸了伸僵硬的腰骨,接着又“嘎吱嘎吱”活动起全身的骨关节。她,就是这一带墓区有名的美女白骨“透心凉”。

她虽没有了阳间的美丽容颜,但这一身洁白无瑕的白骨,也是受尽阴界众多男子的倾慕。她这个“透心凉”的名字,是阴间一位好友帮她起的。她非常喜欢。依她对这名字的理解,就是:只有鬼(人)心通透,才能心静自然凉。

随着“嘎嘎”脖颈的扭动,转“眸”间,她忽然看见不远处一座高高的坟墓上好似有个人站在那儿。她吓了一跳,忙挪动骨架,嘎吱嘎吱躲到了坟墓后面,悄悄向那个人影处观望过去。收拢满目的空洞细瞧,月光下,只见一位长发飘飘,头挽发髻的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坟墓上,仿佛在吟诵一首诗词。细听,像是自己非常喜欢的那首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不觉心潮澎湃,她可好久没有听到过人的声音了,而且还是在吟诵她生前最喜欢的那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此刻,正在坟墓上吟诵之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转过身来——

“啊!”

透心凉抖动着下颌骨惊叫一声,原来是一具僵尸——一个有着棱角分明犹如雕刻般冷峻的脸庞,和一双幽深至极的眼洞透出捉摸不透魅惑幽光的男子。

2、

他叫“不洗澡”,在他脚下的坟墓里沉睡了整整一千年,今夜十二点才悠悠醒来。他起身来到坟墓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万家灯火,感到很迷茫。又看到周围一片荒冢,一阵悲凉顿从心起,不觉间就吟起生前最喜欢的那首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在人世间,他曾是财源镇一带有名的大才子,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

记得那一年考秀才之时,更是凭借一首词高中榜首:

“明月双溪上,胜景号金华。当年此夕,多少鸾凤杂云霞。共拥飘摇倦伯,来作人间英杰,王谢旧名家。纶綍妙文采,帷幄富忠嘉。

圣天子,形梦寐。眷尤加。麒麟烟上早晚,丹陛听宣麻。鼎袖无穷勋业,岁岁薰风日永,萱秀北堂花。潋滟绮筵酒,寿算等胡沙。(此诗词借用宋代的《水调歌头·明月双溪上》,作者:佚名)”

在世时,人人都喜欢他的诗词,他是当时人们眼里的宜大才子。可就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位歌妓小红,在来自多方面的阻挠下,他却不能与他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而那位歌妓小红竟在一日之间如人间蒸发一般,当他再去找她,竟再难寻见。他终因每日思念难挨借酒消愁,最后死于一次酒后失足落水。

3、

不洗澡转过身来,循着声音望去,隐约可以一个白灿灿的东西在不远处的一座坟墓后晃动着。

他大喊一声:

“谁在那?出来!鬼鬼祟祟的,你想吓我不成?”

透心凉一听被发现了,忙尴尬着从墓后绕了出来:“是我!”

不洗澡艰难地从坟墓上走下来,迈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来到近前,借着月光,看身形,原来是一位美艳绝伦的白骨女。细看后,不觉惊诧,心想:怎么长得这么像小红啊?尤其她看人时,空洞中透着小红才会有的那种幽怨,简直太像了。

思忖间,他又走近一些,“像,简直太像了!那迎面而来渗透到骨子里的气质和小红一般无二,”不觉间心中一阵激动,

“小红,是你吗?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透心凉被来人这么突然一问感到有些发蒙:

“小红?我不是你要找的小红,我在阳间小名确实叫“小红”,但我根本不认识你呀?”

“哦……对不起,那……我认错人了。”不洗澡失落地望着透心凉轻声道。

“我叫不洗澡,是我生前一位诗友给我起的混称,我的大名叫‘宜书生’。”不洗澡转而又向透心凉伸过来僵硬的右手。

4、

透心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帅哥,心想:这不正是我心仪的类型吗?

“我叫透心凉,生前我的名字叫‘花婉婷’。”她忙伸出白玉一样的手骨,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一股触电的感觉顿时袭遍了全身。她害羞地忙低下头去,轻声道:

“你来这里多久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不知道,感觉很久了,现在是哪一年啊?”

“现在是公元二零二一年。”

“啊!二零二一年?”不洗澡眼前一片茫然,定定地望着透心凉,

“啊?……我竟睡了这么久……”

沉吟了一会儿,他定了定心神,问透心凉:

“你来这多久了呀?”

“我有一个世纪差不多吧。”

听到此,不洗澡没有再去看一眼透心凉,失落地转动僵硬的躯体,照直向他的坟墓一步步走去……

5、

不洗澡回到墓里躺下,竟毫无睡意,他又想起了小红那美丽的容颜……一时心绪难宁,又站起身来到了墓外。

静幽的夜空,月亮捉迷藏一样从黑色的暗云后跳出来,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他的心却非常激动,一首李白的《长相思》不觉从嘴中脱口而出: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花馀床。

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闻余香。

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

不洗澡深情地吟诵着,一双幽深的眼洞慢慢索向了透心凉的坟墓,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6、

透心凉回到墓里躺下,辗转难眠,她忆起了许许多多她生前的往事——

清光绪年间,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划破夜空。这声音是从财源镇最繁华的大街那家最有钱的花府传出来的。

“老爷,小姐生了,”一个小丫鬟从传出孩子哭声的房间里跑出来,来到正在天井里团团转的一位身着华服的花甲老人面前,

“生了个女孩儿。”

听到此,刚才还在团团转的花老爷竟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呆立在那儿……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兀自转身来到前厅,忙差人去传镇南头的王婆子,让她来府上一趟。

王婆子很快就被找来了。待王婆子赶到前厅,花老爷把身边的仆人都打发出去,移步来到王婆子面前,压低了声音:

“小女今天生了一个女儿,你能不能帮着找个好人家送人啊?事成,一定有重谢!”

王婆子平日靠给人保媒拉线过活,这帮人往外送孩子的事却从没干过。但当听到花老爷后面那句“必有重谢!”时,就犹豫起来。

花老爷见她犹豫,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王婆子眼前,

“先给你这么多,等事情办好了,再给你同样的这个数。”

王婆子接过银票,一看上面的数目,二话没说揣进袖口,

“那我去找人家,你就在家静等消息吧!”

7、

这一日,花婉婷早晨醒来,眯着两眼伸手去抱睡在旁边的女儿。可用手摸了一圈没有摸到,忙睁开朦胧的睡眼:睡在旁边的女儿竟然不见了!她大吃一惊,转念又一想:可能是孩子醒了,丫鬟小兰见她没醒,怕吵到她就抱到院子里玩去了。

想着孩子该吃奶了,就冲着院子里喊道:

“小兰,把丫丫给我抱进来,她该吃奶了!”

在院子里正在浇花的小兰一听小姐叫她,忙放下手中的喷水壶,跑进小姐房间,

“小姐,你叫我?有事吗?”

“把孩子给我抱来。”望着两手空空跑进来的小兰,花婉婷怔了怔,

“孩子呢?你抱哪去了?”

“小姐,我没抱孩子呀?她不就睡在你旁边吗?”

“没有,那孩子哪去了?我睡觉时,你看到有人进过我房间吗?”

“刚才老爷来过。”

花婉婷一听到这,旋即下床,快步向父母的房间赶去。来到父母门前,“当当当!”紧叩房门:

“父亲母亲,把我的女儿给我,我该给她喂奶了!”

随着她的叫声,门“吱呀”一声打开,父亲探身从里面走出来:

“不用叫了,孩子我给送人了。”

“什么,你没经我同意怎就给送人了?”

一时急火攻心,花婉婷眼前一阵发黑,“扑通”一声就昏倒在地。此时她的母亲正躲在房里低声哭泣呢,外孙女被送人,她也曾央求过老爷,可有什么办法呀,只能任由老爷这样去做。女儿没嫁人就生下孩子,这要传出去,不仅辱没了门风,他们的老脸没处搁,就连女儿的清白也被毁了,还会害了她一生啊!

8、

付新华是花婉婷的远房表兄。他打小就聪明,是他们那一带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他五岁时就能吟诗作赋,到了十几岁更是才华横溢。可造化弄人,在他十六岁那年,家道中落,父母又在一次瘟疫中丧命。走投无路,他只好投奔他的远房表姑,准备在此苦读两年,再去上京赶考,考个功名回来好光耀门楣。

来到表姑家,表姑父就把他安置在后院的柴房里住下,一日三餐,都由表姑父到时差人送来,所吃饭菜也都是一些家里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这天夜晚,看书看累的付新华放下手里的书,来到院子里。抬头见皓月当空,晚上的月色很美,立时想到了苏轼的那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便随口吟诵起来: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此时,在一墙之隔的花园里,花婉婷正在月下赏花。听到墙那边传来男子的吟诵声,心想:这是谁呀?家里除了几个丫鬟仆人,还有父母二老,也没听说再有别人啊?谁这么胆大竟跑到我家里来吟诗?

她冲着院墙那方大声质问道:

“你是谁?竟敢跑到我家里来吟诗,是谁借你的胆子?”

此时吟诵兴致正浓的付新华,一听从旁边院子传来一个女子娇柔的质问声,慌忙停下来,一边侧耳仔细听着墙那边的动静,一边寻着声音问道:

“你是谁?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我是这家的亲戚,在此借住的。”

“那我怎么没听我父母谈起过,分明你在骗人!”

付新华听罢,才知道墙那边问话的人是自己的表妹花婉婷,忙高兴地问道:

“你是表妹婉婷吧?我是你的表哥付新华呀,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不记得了,我还送你一个我做的风车呢?”

“哦,你是新华表兄啊!”

花婉婷记起小时候那个一见面就让她很是喜欢的表兄,他那时可是个小神童呢。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快点回房,该睡觉了。”这时远处传来回房给她铺床去的丫鬟小兰的喊声。

“表兄,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墙那头传来一声磁性的男子的回答声。

9、

花婉婷一夜未眠,表兄那磁性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出于好奇心,现在的她太想知道那个小时候只见过一面的小神童,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

一早起来,花婉婷在丫鬟小兰的陪同下,来到表兄住的后院。

她从小兰嘴里得知,表兄住在后院的柴房已经半年多了。

她和小兰来到柴房前,命小兰去敲门。随着“吱扭”一声门响,一张清瘦俊朗的面容出现在花婉婷的面前。

花婉婷不觉竟面红耳赤、心跳加快起来。忙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娇声道:“原来表兄已住在这里很久了,我才知道。”

“表妹来了,快请屋里坐。”

花婉婷在小兰的陪同下来到屋里。只见柴房虽然破旧,可被表兄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张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籍,书桌后面放着一把木椅,靠墙是一张用木板简单搭起来的床铺,旁边整齐地码放着几个大书箱。

表兄住的柴房虽在她家,她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父母就她这一个女儿,这些脏乱的地方是从不让她来的,甚至大门都很少让她出去,只有母亲去庙里烧香拜佛的时候才会偶尔带上她。

花婉婷在表兄房间看了一圈,就移步向门外走去,来到外面,转身对送出来的表兄道:

“缺什么,你只管和小兰说,回头我让她去给你准备。”

“好,表妹费心了。”

花婉婷又偷偷地瞄了一眼表兄,不觉间心跳再次加快,她赶忙在小兰的陪同下快速向前院走去。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花婉婷都会背着父母,偷偷来看表兄,看他写字,听他背书。有时,表兄也会教她写字,识字……

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彼此渐生情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小兰回乡下看望父母的时候,两颗年轻的心擦出爱的火花,终因爱的火焰高涨难以克制,两人互许终身,暗结连理。

10、

随着科举考试的临近,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每日如胶似漆,常常背地里偷偷去私会。终于有一天被花婉婷的父亲撞见。为了女儿的幸福,花老爷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个穷书生,他为了把两人分开,转天早起,趁着天还没亮,给了付新华一些盘缠,把他打发着早早上路,上京城参加科举考试去了。

自从那日被父亲发现她和表兄的事,花婉婷竟有快一个月没有见过表兄了。这一天,趁着父母去外面参加喜宴,她支开小兰,偷偷来到后院,来到表兄住的柴房前,一看,表兄早已人去屋空了,只有一张破床铺,一张破桌子和一把破椅子摆放在那里,落满了灰尘。

从那以后,花婉婷好似失了魂儿,整日不吃不喝,人日渐消瘦下去。看着女儿这样,花老爷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当面应允,只要付新华考试回来,不管高中与否,都会答应把她嫁给他。

一听到此,花婉婷就像又活过来一样,也吃饭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花婉婷又吃不下饭了,勉强吃下去就会“哇哇”地全都吐出来。找来大夫一号脉,原来花婉婷有喜了。

这下,可把花老爷花老夫人吓个不轻。华老爷答应婉婷嫁给付新华,只是他一时的缓兵之计,他早已私下偷偷托媒人在为她找婆家了,准备着尽快把她给嫁出去。

这一来,不仅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连女儿的一世清白也毁了。

他赶忙给了大夫一大笔诊金,求他帮忙隐瞒女儿怀有身孕的事。并暗中盘算着:让女儿悄悄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付新华能考中,并求个一官半职回来,就把女儿许配给他;如果没有,等孩子生下来,男孩儿自己悄悄养着,女孩儿就偷偷给送人。

11、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夜深人静,在财源镇的一条大街上,一个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疯疯癫癫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走着。她嘶哑着喉咙,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透心凉一个寒颤从迷糊中清醒,她的眼前仿佛看见了她的父亲命人从财源镇外八里处的阴阳山悬崖下,把她的尸身抬回家。

两颗冰冷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滴落到她白白的膝盖骨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从她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好久没有落过泪了……

今天,她遇见了不洗澡。她在不洗澡的身上看到太多付新华的影子,也许他就是阎王爷安排给她的缘分,让她在阴间再续前世的姻缘吧?

她心中暗暗发誓:在阴间再不能错过了这次缘分,一定要完成自己前世未了的心愿——嫁给这个极像付新华的宜书生。

12、

在一个雨后天晴的夜里,不洗澡和透心凉走在财源镇的大街上。

此时,他们身上穿着衣服,鞋子。不洗澡头上还戴了顶帽子,透心凉头上也包裹着一块儿粉色的围巾。这是他们在街边的垃圾箱里找到的。他们不仅在垃圾箱里找到了身上穿的衣服,还看到了好多“宝物”,要不是这次出来有事情要办,真想把它们都带回墓地去。

他们俩隐在黑暗处,一路走走停停,充满好奇地四下打量着这个新奇而又陌生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是他们前世从没有看到过的。一座座庞然大物矗立在他们周围,在夜色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他们感觉像是处在一个奇幻的世界当中。

在不远的光明处,不时有人走过去,他们的穿衣打扮出奇的好看。一路有说有笑的,显得那么自由自在,能感觉到他们的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你快看那街上,有好多长着两只发光大眼睛的怪物!”“哎呀,快看,后面也长着两只呢!”透心凉不停地拽动着不洗澡僵硬的手臂,低声惊呼着,并用一根指骨指着不远处马路上驶过去的一辆辆汽车。

“是啊!”“看你惊奇的样子,一百多年来你不会一次都没有来过财源镇吧?”

“没有,我不敢一个人来,怕走丢了,找不到回墓地的路。”

“其实,我早就想来,想继续去找我的女儿。”透心凉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

不洗澡用他僵硬的手轻轻抚了抚透心凉的头,安慰道:

“没事,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透心凉激动地把头斜靠在不洗澡的肩上。透过他坚硬的肩膀,她终于又感受到了整整隔了一个世纪的来自一个男人的安全感!

透心凉和不洗澡正走间,不觉来到一处非常清静之地,抬眼望去,眼前竟是一处与周围高楼大厦完全不同的地方——一处她们那个年代才有的大宅院。

她们走近前,只见院子高高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花府。大门的角门处还挂着一个四方形的牌子,上写:闲人止步,禁止入内!在这牌子附近的门框边上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牌子,上写:国家重点保护遗址  旁边一行小字:财源镇镇政府XX。

看到这里,透心凉扑到不洗澡的怀里,伤心地落下泪来,哽咽着对不洗澡说:

“这里就是我家。”

不洗澡拍了拍透心凉的后背,感慨道:

“真的是物是人非啊!”

“你想进去看看嘛?”不洗澡轻拭着透心凉腮骨上的泪。

“不进去了,不想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好,那我们走!”不洗澡挽起透心凉继续往前面走去……

13、

“你看,那是哪?真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透心凉忘了刚才的伤心,拉着不洗澡向那个灯火辉煌处走去。

不洗澡紧随在她的身旁,心里却不知为何冒出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

他们来到那家店前,不敢走的太近,他们怕那里闪着的明晃晃五颜六色的光照到他们,更怕被阳间的人看到他们俩的“尊容”。

“妈妈,我要喝可乐!”“妈妈,我要吃薯条!”

这时从店里不时传出来一阵阵小孩子的吵闹声。

透心凉激动地远远透过落地窗望去,只见临窗坐着一家三口,正在那里吃着东西。她听不清那对年轻的父母在说些什么,只听到那个小女孩儿在不停地大声吵闹着;年轻男人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与怜爱。

看到这,透心凉抓着不洗澡的手骨变得越来越紧。

不洗澡疼爱地拉起透心凉的手骨,说:

“放心,有我陪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后人的。”

“不用了,我不想去找了,他们现在过得一定很幸福,我有你陪我就够了!”

“走,我们回家去吧!”

14、

夜风清徐,月亮俏皮地划过树梢。在财源镇通往二十里外墓地的大路上,两个黑影衬着月色慢慢朝前走着——

“……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哈哈哈!哈哈哈!……”


              ——写于2021年2月14日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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