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我在荆门马河开店,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镇上的人们大多纯朴善良,最大的经济来源是煤矿,我们主卖服装,一般是逢一号十五号生意特别好,因为矿工放假。
有时如果老屋有人买煤,我们家恰爸会从煤矿拖一大车煤回家,情况好一车可赚六七百元差价,收棉花的季节,用煤车带轧好地皮花,放在店卖,在马河不生产棉花,物以稀为贵,卖个六元左右一斤,卖得还不错。
在马河老了人,习俗还兴土葬,并且用新布包裹上新棉花,垫在棺材下土葬。
我店左边是个裁缝店,老板娘和我同岁,她经常叫我老庚,是个特别讲究地女人,对美食和穿衣,生意做得很红火。
因为有黑煤矿,事故时有发生,我最怕地是有人半夜敲门,特别是同时敲邻居老庚的门。
老庚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叫罗雅青,小巧玲珑,另一个叫春莲,春莲长得一双黑溜大眼,山里娃白里透着红,水灵灵地。
这是个枯冬,冷风吹得卷闸门呼呼响,恰爸出去进货了,咚咚咚!有人敲窗门,我不敢开,恐惧。
恰妈,恰妈,是我,我是雅青。
我是春莲,夹杂着丝丝不安,那一年雅青十八,春莲十七。
我赶紧起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我赶紧穿上棉袄,开灯,轻轻地开卷闸门。
门口还站着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神情悲伤。
买棉花,雅青带着点哭声:邻居小山没了,他比我都小三个月。
我的心咯噔一下,小山,不就是每次看到我们家小子,喜欢摇下摇篮的那小伙吗?高挑单瘦地身材,和雅青是邻居,上街来总会给雅青带点腌菜,果子什么,雅青说他特孝顺,老给他妈妈洗头发,读初中成绩很好,因家境不太好,没毕业就出来挖煤了。
两个女孩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我也落泪了,多少人死于非命,因为要挖煤,塌方和瓦斯爆炸等事故时不时会有发生。
恰妈,我们今天就和你一起睡吧?雅青怯怯地。
好,你们把缝纫店门锁好。
俩个孩子缩在我床上,我真不敢相信,我情愿是梦,雅青喃喃地。
他经常和我一起上学,他说要多挣点钱给他妈妈看腰疼病……
雅青木然地睁着双眼,什么时候不要有煤矿?不!什么时候不要发生事故?
我痛心怜惜地摸摸小姑娘的头,默默祈福:愿平安,健康所有人。
时常会想起那美丽地山镇,愿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