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阿宝以前,我的眼里好像没有家务这一说,一周休息一天,这一天多半还在外面浪,平常日子里这个家有的更多的是它的象征意义——我有家了——我有自己的房子了,对应的家务就是一周仅需来一次大扫除,这难得的一周一次还会变成一番欣喜的劳作,收获一阵内心的平静。
但是有了阿宝以后,家务的量跟次数都在嗖嗖的成几何倍的往上涨,尤其是他会走以后,如果你给他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任由他自由创造,你会很快得到一个满地残骸的战场,他会从冰箱里把虾米抓出来撒到各个角落,从厨房到客厅再到卧室的床上,一定还不会忘了在我的电脑键盘里塞一堆。
昨晚上买的蒸饺,他吃了一会就去发挥他的创造了,他去厨房找到擀面杖,他把蒸饺放到沙发上,他拿起擀面杖噼里啪啦的在蒸饺上一阵蹂躏。他在学着外面师傅做饺子的模样把蒸饺拆了自己重新做,面皮要擀圆了,饺子馅要糊进去,当饺子馅糊不进去的时候,索性用沙发巾来包吧,包好了一定要再捶打几下!
几分钟不到,他搭建了一个临时厨房,做了一顿蒸饺,还要高呼,妈妈,yeah,妈妈,yeah!
我、我、我……哇哦,阿宝,你好厉害呀。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频繁的发生,我的家已经从以前的小温馨变成一片狼藉,我已经无数次的环顾四周徒劳的感叹这里哪还像个家,这分明是个垃圾场,我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生活在这里。
一边是我要给阿宝自由,尽量少的干涉他的探索,尊重他,尊重他的个人自由,尊重他的创作自由,尊重,嗯,尊重,一边是我忍耐的极限确实不会随着他能力的增大而增强,这样每天新鲜的现场我快笼不住了,我内心的那个小魔兽一次次的就要按捺不住了。
而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更为现实的事实,我从小接受到的影响就是我娘每天弯腰没命的伺候我们几个吃喝拉撒,家里所有的洗刷、拖扫,衣服缝补、全是她一个人在完成。我的婆婆也是这样。她们的一辈子都奉献在了家里,你说她们在家里如果真做出了其它惊天地动鬼神的事也好,没有,她们很忙,她们也很累,她们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她们的忙累全是由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引起的,这些每天发生的、重复的劳作就是她们的日常,还是纯手工。
她们的人生被这样重复的机械的也有爱意的劳作全部塞满了,满满的早已成习惯,或者更深层次的完全本能了,搞得她们现在来我们这了,一定会闲不住,你丢到洗衣机上的衣服,有的可能只是临时换下来只是忘了收回来,她们看到了立马会蹲下来给你洗一下,手洗——用肥皂——手搓。
我说,妈,那衣服不打算洗,即使要洗丢给洗衣机就行,不用手洗的。
不管是我婆婆还是我妈得到的回复一定是,嗨,我又没事!
没事不能坐下来歇一会吗?
不能,她们闲不住。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老何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我们家我妈负责家务,老何家我婆婆负责家务,那我们俩组建的家庭毫不意外的是我负责家务,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争执,完全本能的我就认为该我做,我就做了,我有我妈她们那一代的甘愿付出,还有那么一点点男人就是在外面挣钱的,女人做家务也没有什么,何况我喜欢,我擅长。
这两年来,我就是秉着这样的善良,这样的甘愿开始了我的家庭主妇模式,最初的最初我真的也像我妈她们那样,怎么累怎么来,阿宝的衣服一定手洗,家务一应大小亲力亲为,我每天把自己整的像个苦逼,经常一边给阿宝洗澡,一边蹲下来手洗他换下来的衣服,一天下来累的腰要断背要弯自己还常常被自己感动的偷偷抹眼泪。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门外的洗衣机,直到有一天我恍然大悟,衣服少水位可以调低,洗一次衣服不用非要等满桶的!
从这以后,我再也没有手洗过一件衣服,工具就是用来帮我解决问题的概念才算第一次成功植入了。
那同样的对于我们讨论了一千遍,抱怨了一万遍的碗到底该谁洗的问题回到现实里真的有改善了吗?
反正我家没有,在过去的这两年里,老何主动刷碗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我都不具体列举他拖地的次数、主动整理家的次数了。
他的骨子里没有任何这样的意识,你说他懒也罢,说他忙也罢,他可以把碗从餐桌捡到洗碗池但是他从来不会再去做下一步,除非我明确引导了或者黑脸说他了,他认为,或者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就是我要做的工作,我肯定会去做的,他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两个人各自负责好各自的事情就行了。
当然他也不会规划家里的事情,不会给你讨论一下要不给你买个扫地机器人吧,给你整个洗碗机吧,给你买个烤箱吧,不会,因为这些根本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他也对这些没有足够的兴趣,他估计甚至都不清楚家里每天都是怎么运转的。
你说这个人不好吗?
他会操心你的电脑是不是该换了,他会关心你的手机使用的还流畅吗?他也会询问家里要不要搞个投影呀?
这就是婚姻里很多问题的实质,虽然我们每天生活在一个空间里,但是我们每天关注的点根本不在一个平面上,我们的需求也不在一个空间里,如果我非要天天嚷嚷着他为什么不去刷个碗,不去拖个地,不去收拾一下家,就像他要来吵吵我为什么不去关心一下他的业绩,他的压力,他的行业?
如果我本是那顺从的甘愿把自己的定位放在一个标标准准的家庭主妇身上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每天甘愿的刷碗,勤快的拖地,拼命的收拾都可以,但是我的定位变了,我的需求变了,这是老何忽略的,这也是很多人还一直搞不明白的,他们还会反问如今的女性到底怎么了?没怎么啊,只是我们想要点自己的空间罢了,而我们在跟自己的空间争取的过程里,这无穷无尽的家务还是撂在我们一个人身上。
那这样情况下的家务到底要丢给谁?
丢给年幼的阿宝?
既然脏衣服可以丢给洗衣机,那待洗的碗筷锅叉为什么不能丢给另一个机器?
对,为什么不能呢?
我怎么反应这么慢呢?
这就是一个概念问题,况且洗碗机的概念在国外早已跟家里的冰箱空调油烟机一样就是家居必备。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让它变成我们家里的必备?
我最烦我妈她们那一代人的理论,她们一定会这样说我,你在家又没什么事,就几个碗顺手涮一下不就行了!
谁跟你们说我在家没事了?我纵然没事我找点其它事做不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刷个碗证明我的存在?
如果同样的逻辑成立的话,油烟机那位置是不是每天也得站个人扇风吹油烟,冰箱那位置是不是也得站个人抱块冰块负责冷鲜与冷冻,哦,空调那位置也得有个人。
我现在越来越不认同全职在家就得事无巨细,细入毫芒,我也知道用抹布亲自一块块擦出来的地板肯定要比拖把拖出来的格外油亮,但是生活是什么,是一天天没有尽头的重复劳作,在这些劳作里是有欢喜,有欢喜后的平静,但是更多的还是前面大量的重复。如果你给自己的定位就在这里,也有我们的母亲们该有的任劳任怨,奉献与牺牲,你不会抱怨他人,也不会责怪自己,那就这样做自己好了。
但是总有我这样的“小娘们”在两年来这样的日子里慢慢的在开始觉醒,我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又想做个好母亲,又想做个好妻子,又想做好我自己。我自己的定位是有自己的事情可做,运动与写作都不可少,我还得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去遛阿宝,我得让他感受到虽然你现在只能生活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但是一但你打开门迈出脚就能看到外面广阔的天空,闻到清晨的鸟语花香,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需要什么,时间,大量的时间,而时间框在每天里的长度是有限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强烈需要这些需求的。
而家里那繁多的家务就那么沉重的摆在我面前,我每天都要面对它,它又这么密集的与我如影随形,而又暂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分担的了,我在每一天里都这么焦灼的与它做着斗争,我清洗好碗盘,几个小时下一顿碗盘又来了,我打扫好地面,分分钟钟阿宝又弄脏了,我收拾好客厅,半天不到杂乱又来了。说好听点我在积极的迎接生活,努力的做个贤妻良母,但是这样的贤这样的良不一定非要我亲力亲为纯手工制造才能证明吧。
仅凭我一已之力怎么可能又有满屋飘香又有两袖清风,那就让这些哪儿来的哪儿去吧,就像脏衣服要交给洗衣机,那该洗的碗盘碟叉就交给洗碗机,该拖扫的地面就交给吸尘器拖地机。
这些我都买不起怎么办?
一年攒一件,给自己的生活找个目标,立马就有事做了。
今年你要先搬哪一件?
后话:我想要的不仅是个洗碗机,我最想要的是一个机器人,一个完完全全复制我的机器人,有我的思想,有我该要的精确,有我想要的默契,像是我的一个分身存在我的生活里,可以随时分担我分身乏术的事情,一个按钮我想要的清爽就有了,请问这样的机器人何时会实现?
下次见。
我是郭郭,我在用文字记录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