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晓雅与林康准时在线上开始了第二次网络咨询。
“林康,这一周对我来说太漫长了,我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你。”晓雅上线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分享吗?”林康笑语。
“上次你说人的梦境也可以进行分析,这周我记下了两个梦,又想起之前总是重复做的一个梦,想和你分享。”
“好,那从你总是重复做的一个梦开始吧。”
“我最近两年总是会重复地梦到考试,而且在梦中,我总是做不出那些卷子,或者眼看着卷子都没有做完,却又马上要交卷了。”
“你梦到这些场景时,你自己在梦中是什么感觉?”
“我惶急,焦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好像真的参加了一场什么也答不上来的考试。每次我梦到考试,心情都沮丧到了极点。”
“白天有什么身体上的感受?”
“有时会心跳,失眠,呼吸变得特别浅,甚至有时候,我必须得特别关注到呼吸这件事儿,我才能呼吸,有时感觉透不过气来。”
“你是有些焦虑的症状,如果焦虑的症状迟迟不能解决,最后就可能转成抑郁。”
“我必须还要说起一件怪事,当时也是梦到考试,是数学考试,这是我最不擅长的科目。我整套卷子答不上来一道题,教室里的钟马上就要指到交卷的时间,我只觉得大脑慌成一片空白。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是心理医生,你能想到吗?”
“别让我猜谜,晓雅。”
“在最慌张的那一瞬间,我忽然高潮了,而且是在梦中。”
“你是说,性高潮吗?”
“是,我感觉身体深处有排山倒海的抽搐感一浪浪地袭来,一阵阵的酣畅禁不住让我蜷缩了身子,在我睡梦中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小腹和两腿的肌肉因为过度绷紧,开始慢慢的弥漫上一阵阵酸痛。而这时候,我才慢慢从梦中醒来。”
“哦。”林康回应得很简单。
“抱歉,和我讨论这些,是不是让你感觉到很尴尬?”
“不是的,晓雅。在医生面前没有秘密。我是在想,你那段时间,可能有比较严重的植物神经紊乱。而且,焦虑因为在神经系统上是紧张,和性兴奋有类似的生理机制,一般焦虑的人都伴有不同程度的性兴奋。后来你有没有去看医生?”
“当时觉得很难为情,觉得是自己学业上压力过大了。但是再后来,感觉到自己情绪上很难调整了,最后还是去看精神科医生了。”
“一般人会由外界的刺激影响梦境,比如,我就曾经在清晨,听到我妈妈叮叮当当的做饭声,转而梦到有小偷来敲门。”
“真是奇怪啊,现实有梦境之间,竟然也有一种联系。”
“是呀,有时候,这种联系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而你呢,这个梦境却是由梦中的情绪,直接反映到了身体上。而梦中并不是与色情有关的场景,而是极度紧张的情绪,却引发了身体上的性高潮。”
“人似乎在梦中并不能区分感受的真实与否,梦中的景像一样会让我们害怕,快乐,或者激动。”
“是的。不过,你的梦总的说来,还是情绪太紧张了。说说你记录的两个梦吧。”
“叮!”随着一电脑信息送达的声,晓雅发过来一个文档。
“我做了记录,可能更详细一些,你看一下吧。”
林康打开文档,开始阅读。
9月23日梦境背景:头一天和爸爸商量回国的时间,失眠,有些累,晚上快11点入睡,早上4点半忽然醒来,异常清醒,想到明天要和林康继续做咨询,想到闺蜜素瑶,接着不断闪现着各种生活片段。我想到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要出差,我特别想要和他一起去,但是不能,我就一直哭着跟着敏芝妈妈回家了。这样想了一会儿,意识到时间还早,就说服自己又睡了。
梦中我在去学校的路上,开着一辆车,但是车子好像总是无法控制,我在想着,爸爸和敏芝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车,我在梦中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梦境还在继续,我还在开着车,这感觉让人恐惧,似乎是在另一个你完全不能掌控,但又有各种感受的一个世界。于是,我似乎急于要从中逃脱出来,但随着我的想法,梦境又变了,好像那个在小时候欺负过的的胡银文在抱着我,我很生气地把他的手拿开,我能在梦中感受到他的手的形状,很多细节甚至比平时的梦境更清晰。我的感觉如此和真实的场景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我的意识告诉我这如此真实的场景不是真的,我必须从梦中醒过来,随着我的意识,我还能听到我正在用嘴扑扑的呼气。我的身体是右侧蜷曲着的状态。但我还是没有醒来,又过了几秒吧,似乎是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完全醒了。
9月25日,梦的背景:临睡前有一点不安,和父亲在山路骑车时,因为道路很窄,差点摔下山去,吓了一大跳,让我在今早在梦境中体验了2012世界末日。
先是梦见家里的围墙都是土坯做的,摇摇欲坠,坏了三处,爸爸让大家分别去补。我和敏芝阿妈一组。用不远处的旧砖,拉过来很快就补好了,往上抹泥,发现一处空了老大一块。正要补时,墙塌了,天也黑了。我说明天补吧,天都黑了,都同意了。要走时,父亲尿急就地解决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出现了灾难片的场景,先是看到低空中有多条银色的边界不整的带子,抖动着着伸过来。似乎是大地震征兆,又有人说是天人放的风筝。天更暗了,有巨大的龙卷旋风吹过,卷了各色衣着的人,并像有手一样把人抛向建筑物。我们躲在楼内,惊恐的看着,黑色的雾气压下来了,离地面只有两三尺高,有几个毛绒玩具在被卷进去,玩具像木偶一样还在调侃着自己。一只小狗不知何时候趴在窗外,我大叫着让它进来。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吗,漫长的黑夜太难熬了,我在这样想着。就这样等着吗?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情况。想着想着,忽然就吓醒了。
林康看完了晓雅的梦境记录,视频那边的晓雅还在等着。
“从内容上看,这两个梦的基调仍然是焦虑,而且第二个梦境是和你当天骑车遇到惊吓有关的,不过惊吓得不轻,梦境中都是天崩地裂的情景。”
“上周特别不顺利,想想那天和父亲骑车的情景,现在都心有余悸。”
“第一个梦境中,你开着车,似乎车子无法控制,这个细节可能与你对一件事情的控制有关,你想想,那个梦境出现时,你觉得可能是你生活中的什么事情?”
“那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我特别想摆脱童年被性侵的这件事情,想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该有多好。”
“梦是人类心理力量之间的冲突和合作决定的。这是弗洛伊德老人家说的。”林康笑着说了一句很专业的话。
晓雅没太听明白,但她仍然纠结着梦中的那些细节所带来的感受。
“为什么在第一个梦里,我的感觉那么真切,甚至超过了平时?”
“这个不太好解释,一般的梦魇都发生在清晨,而且都是在凌晨有很清醒的时刻后,再入睡时发生的。”
“我很容易被魇住。”
“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很容易从中解脱出来,晓雅。”林康式的心灵抚慰又来了。
“是吗?上周过得可不轻松,下周我们聊什么?”晓雅对每周的“作业”甚至有了小期待。
“我们可以就聊聊梦对我们的启示,这样,你可以经常记录你自己的梦境,随时给自己一些力量和启发。”
“我能听得懂吗?”
“我可以给你讲懂。”
视频那边的晓雅笑了。
“拜拜。”林康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