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乡中有位医师,二十余岁的模样,系一女子。
听长辈说,余三岁那年,她乘筏而来,一袭白衣翩然,恍若谪仙。乡人们帮他在山间竹林中盖了一间木屋,于是自此定居。
其人恬然温婉,而医术极其高明。乡人偶有疾,无分轻重,皆寻其诊治,未有不愈者。久之,渐忘其名,敬曰:先生。
先生不知何方人也,终年孑然一身,余幼时尝询之,先生摇头不言,抚余首而笑。
后十年,余渐长,乃至弱冠,而先生依旧容颜。
一日,乡使归,告人曰塞北城关遭袭,胡羌倾族伐之,兵力悬殊。而十万墨云玄甲死战不退,终以尸海血阑再筑百丈城关,无一生还。
乡人嗟叹。
余将此事告知先生,先生闻后默然良久,拂袖而去,掌中铜簪,寸寸尽断。
翌日以后,先生木屋,再无人还。
该年雪落之时,乡使复归,告余曰:胡羌又犯。
明年,余应征入伍,急训三月,选入赤阙营,直赴塞北,镇守城关。
然余军抵达之日,只见城门处十万白骨苍苍,而白骨以外千里,不见分毫人烟。唯有黄沙漫天袭地。
一守城老卒解余等之惑,言曰:“数月前胡羌来犯,不过一旬,城中兵粮寸断。正欲焚城之时,昔日墨云军中隐退多年的医师策马而来,于主将尸骨前长跪不起。至夜半,一袭白衣转紫,方起身,直奔胡羌大营。而后如石沉大海,杳无波澜。
三日后,那医师又白衣踉跄而归,跌于十万尸骨前,气绝而亡。
吾将其与吾主将合葬,再探胡羌。
七万大军,营帐仍在,人畜尽无。
满地白灰,久久不散。”
余木讷良久,掩面而泣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