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姊热妹

父亲是个泥瓦匠,并且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泥瓦匠,也不知是父亲的聪明还是父亲为了养活他的儿女学习认识米尺和十个阿拉伯数字。有时觉得父亲敲打的不是瓦砾而是对儿女的希望,父亲是他兄妹六个唯一没有进入学堂的人,也许他理解目不识丁的难处,七个儿女父亲都让我们进入了学堂,多少都能识的丁目。

父亲一生好酒,儿时曾给我留下不小的阴影,醉熏熏的父亲及唯唯懦懦的母亲,三五好友聚在一块,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一顿饭下来可是我们一家几天的口粮,母亲没少唠叨了父亲,也没少发生口角。如今父亲老了,酒量也降了不少,脾气也没那时严厉了,每每见到孤独的父亲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触,日落黄昏鸟绕树,人至暮年更思亲,父亲其时挺想念他的七个儿女的,但父亲从未怪罪过孩子们,知道孩子们忙着生计各有各的事做。



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小脚女人,一生共生育过九个孩子,我们姊妹七个有幸存于世上离不开母亲的辛苦付出与悉心照料,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母亲没少受委屈,母亲常自言自己犯了七女星了,但母亲从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儿女。打记事起母亲就和纺车与织布机结缘,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努力让我们穿的体面大方。

拉,拉,拉大锯姥娘门上唱大戏,请闺女叫女婿,小外甥跟搭子,儿时是没有姥娘这个概念的,姥姥家打我出生就举家迁移东北,关里只留下母亲与二姨,母亲受再大的委屈也没有地方诉说与躲避,也许母亲再也不愿看到亲情分隔的情景,木匠师傅给我们家做大门时母亲一再告诉他们,大门不能超过五块独板,不时自语娘家大门是七块板的,要不然姥娘一家也不会亲情分离天各一方,母亲希望我们七个不要象姥娘家七凌八落。每次回家推开那扇依然厚重的木门,门仍在,娘却没了。



八零年姥姥从东北回到山东,在我们家住了几年,按当时政策姥姥的大队分给了她一份责任田,租给我远方一个舅舅代耕,每年麦收过后母亲都要拿着一个布口袋推着板车踮着小脚去娘家要回姥姥的那份口粮,常常因斤两问题和娘家人争论,在母亲看来脸面与她等着吃饭的几个孩子来说那是微不足道的。

儿时因为顽皮,不慎落入土井,我侥幸逃生,母亲拉着一把大扫帚放上我的衣服唤着我的乳名的情景仍历历再目,渐行渐远,母亲拉回了我的灵魂,我却未能留住母亲的躯壳。

龙生九子,九不同。我们姊妹七个的性格亦各不相同。

岁月苍老了我们的容颜,也似乎带走了我们的亲情。其实我们都是父母这棵大树上发出的七个枝芽,各自的生长方不同,或健壮或弱小,在这个世上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忽然很怀念那一锅稀粥,一碗红薯,七个小萝卜头围着母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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