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钱一趟的过江游轮,正值上下班的高峰期,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好不容易在游轮上找了一个靠栏杆的位置,这儿是我到武汉必来的地方,看着那江波浩淼,天亮水阔,总觉得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萍水相逢,总是他乡之客。我在武汉读了三年大学,这是第三年,却从来没去过黄鹤楼,因为总觉得,尚在这儿读书,时间还长着呢,早晚可以去的,结果不知时间就过去了。我想以后也不会特意去的,故乡若是有什么出名的地方,恨不得天天跟别人说,而黄鹤楼,对于外乡人来说,也真的只是一个景点而已。昨夜和朋友谈及为什么我们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年,却还是感受不到他的温暖,这座城市没给我们依赖感,大抵就是因为他承载着游子只身在外的无奈吧。
高中的时候曾得外公一语评价:报喜不报忧。考差了,试卷藏起来;考好了,才会邀功献宝。那时青葱的我,振振有词答道:已经考差了,何必说出来让你们也不开心?我自己知道努力下次考好就行了。
高中三年,留住的片段不过几许,还大多与单恋相关。只有这一番对话,多年过去,却依然记得自己的倔强,在外公的身后展开一片错落斑驳的树影。
我们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土地,漫漫的求学之路。许多许多人情世故上挫折也来与你狭路相逢。没有人会永远年轻,永远快乐得没心没肺,永远只遇到这世界温柔善良的一面,总有那么一两个伤心的镜头从阳光背后闪现出来。相濡以沫过翻脸不认人的旧情人;同吃同住宛如亲姐妹最后在背后给了你狠狠一刀的好朋友;说好了要同甘共苦一起奔赴梦想却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的亲密战友……每次遇到这种难过的事情时,我们也总愿意与家人诉说。
年龄越长,性格就越温和,越随意越爱笑脸迎人,而自己疲惫,失落,焦虑,难过的一面,却只在自己最亲密的人面前展露。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许久未打电话回去的我突然很想听听外公的声音,拨不通外公的电话,转而拨打外婆的,一问才得知,原来外公昨夜高血压,现在正在医院。真不知道是不是亲人之间的感应。幸而外公无事。不想让远方的我担心,每每回家,每每在无数次的长途通话中,他们都是弥勒佛般喜笑颜开,无灾无痛,幸福美满的样子,也只有在那样一个面对面的脆弱片段里,他们会流露出“你要是在身边就好了”这样的真情实感。
夜来幽梦忽还乡,面对生活给我们的考验,正是因为有着我们背后的家人们,所以我们难过时依然记得笑,不仅仅是顽强和坚持,更是爱与体贴。
张小娴说:“生活在这个小小的都市里,许多人也有两张脸,一张脸笑,一张脸哭。”
我们都愿意把笑着的那张脸留给别人,把哭泣的那张脸留给自己。
不太会做出任性的事情的时候,才意味着我们真正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