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儿
H市不是z的故乡,但是H市是z归乡的必经之地,是中转站。
z在外省求学,每次归乡都会坐飞机。这就要求z下机后要先坐机场大巴到市火车站,再从火车站门口的售票处买票,才能坐车回家。
相同的路线,z安逸的走了两年。这次是第三个年头。
下了飞机,便是大巴,坐了大巴,在车上晃晃悠悠了一个钟头,便到了火车站,车停稳后,z快步的下了车,去取自己的行李,然后打算像一匹老马一般,走那条已经熟悉了两年的路。
“这条路太熟了。”z这样想着“路旁这家售票的旅馆也一点没变。”
但是当z看见火车站的时候却傻了眼,曾经的市火车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工地围栏和围栏怀抱的深坑,被夜幕盖住的深坑,漆黑而不见一物。
“这是算怎么回事?”z的思维飞速的转动着,他不是对车站的消失感到诧异,因为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车站应该是翻修。“机场到火车站的直达大巴,不应该是把客人送到车站么?送到工地是几个意思?这算什么事?嗯?”z越想越气愤,z觉得这简直是阴谋,他觉得这条路线的存在简直是荒谬的。
半年未归,情报缺失,z开始思考对策。火车站的票早已经买好,也就是说,火车站没有歇业,所以这趟车肯定还有地方能乘坐上,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乘车的地方,毕竟火车按时福发车,不会等人。
“小伙,去哪儿啊?是不是去火车站啊?”
一个高亢的声音撕破了z思考,z顺着声音回望,在街对面,一个看样子得有五十岁的出租车司机在向自己招手,z的第一反应是,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有什么蹊跷,z也说不出来,多年的生活让z本能般的以最恶毒的恶意去揣测所有人,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的逻辑,就是纯粹的怀疑。
“小伙,去不去啊,我这里刚好还有一个人,她也是火车站,你要是去的话,就一起去吧。”司机热情的说道。
z心动了,z心想“刚好可以问一下火车站的情况,而且这车是正规出租车,风险相对来说应该会小一些,而且这位司机,也不像个谋财害命的主儿。”想到这里,z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出租车司机,身着红色羽绒服,微胖,短短的胡须已经泛白,“不对,万一是佯装的正规出租车司机呢,实际上真正的司机师傅已经不知道在哪条水沟里凉着呢。这司机没准是个罪犯,谋财害命,谋财害命啊!而且眼下这就要过年了,谁能保证这贼人不会趁此干他一票?何况我现在不清楚新车站的位置,也就无法确定他走的路是否正确,一旦这个司机真不是好人,他必会把我带到一条错误的路上,然后暗害我。但是,如果不跟着走,我又没有别的方案回家,也不会知道新车站在哪里。而且车上还有另一个人,这个司机应该还是没胆量暗害俩人。”权衡了一下后,z看了眼表,就剩三十分钟了,z拿定了主意,z决定上这趟出租车,但同时z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的安全做准备,他摸了摸藏起来的防身笔,然后又把一把小刀藏在袖管里。
“对,师傅,是去火车站。”z咧开嘴,热情而又虚伪的笑着。
“来吧,把行李放后面。”司机热情的说道,然后打开了后备箱。
“好嘞。”z回应着。
行李放好后,z打开了车后门,坐在了右后坐,旁边的就是另一个乘客,在斜对面就是司机,z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可以让他清楚的看见其他人的一举一动。毕竟,要过年了,都是为了自己的平安嘛。
汽车开始缓缓发动,前往新的车站。
z开始观察起自己身边的这位乘客,她是个老妪,戴着红色的花纹头巾,红色的围脖,身上裹着一件肥大的蓝色羽绒服,但也许是老妪瘦小,显得外衣肥大。
“几点火车啊,小伙。”前排的司机,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z把视线从老妪重新转移到了司机身上,z把身体靠近了车窗,借着路灯那昏黄的光,看了看手表,说道:“就剩二十五分钟了。”
“啊,那是得快点了,别给你整的不赶趟了。”司机说道,之后车速快了很多。
“对了,师傅,有个事想问一下,这个火车站,咋回事啊。”z问道。
“扒了,老车站翻修,现在都走另一个站,没人走这个了。”司机回到道,他很兴奋,也许是对有人搭话很兴奋。
“啊,几月份的事儿啊,我外出那阵,这老站还在呢。”z感慨的说。
“九月中旬那样,得扒了这仨月了,你这还不知道啊。”
“那就对了,我这八月底走的。”
“啊,那你确实不知道。”司机回答道。
一个话题结束后,沉默的空气会填补空缺。
令人窒息的沉默。
z决定打破这种沉默。
“那这机场大巴是真不厚道。”z起了话头。
“咋地了。”司机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火车站都搬了,机场大巴的终点站还改成新站,还把人往老站送。”z忿忿的说道,这句话里,z一是起话头,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对这种行为非常不满。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司机卖着关子,问道。
“咋个由头?”对于司机这样充满诱惑的提问,z的兴致也起来了。
“刚才那个老站门口那个旅馆看见了吧?”
“是,注意到了,就卖机场大巴车票那家。”
“你想想,如果你末班车误点了,你是不是就得在市里留一晚,你肯定就得就近住下。”
“啊,我懂了。”z恍然大悟。
“对,人家都是有协议的,就是托儿。”我旁边的老妪也开口插入了话题。
“对”司机附和道:“就是托儿,人家得挣钱,才不管你们迟不迟,反正最后补票的是你们。掏钱住房的也是你们,让你们消费,就够了。”
“你就是年纪小,不清楚这种事儿。”老妪说道,然后拿出一小张纸,撒了把烟草沫子,用唾液沾了下,卷了起来,点火,神仙一口,吞云吐雾,之后又缓缓补充:“这种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这种事,孩儿你将来上社会,有的是。”
“唉,这人,咋都这样了。”z附和着,装出感慨的模样。
“就这样,谁又能咋整。”司机抚着方向盘,若有所思。
过了没十分钟那样,新的火车站就到了。
车停稳后,z问了价格,付了钱,下车取出行李,老妪也跟着z下了车。
“谢了啊,师傅。”z带着笑,这种客套的外交辞令他早已习以为常。“路上慢点,师傅。”
“好嘞,孩儿你赶紧去取票吧,别赶不上车。”司机说道,还是那么热情。
于是z和老妪也做了礼貌的道别。然后踏向归乡之路。
而老妪呢,看见z走了之后,快速的走过街道,离开车站,走向了一辆出租车,z刚刚乘坐的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