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的地方

        在我活到49岁的今天,我必须感谢并永远不能忘记两个人。我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与他们的出手相救分不开的。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玩水,在村南有一座小山,一条水沟沿山谷顺着我家的山墙流向村里的小池塘。每逢山雨过后,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到水沟里“筑塘”。先用石块拦在两边,中间留一个缺口做泄洪闸,然后用沟两边的粘土和成泥,筑在石块上,渐渐做成大坝。用一个瓦块把闸门一关,看那被拦截的水渐渐上涨,聪明的孩子还会在塘底埋一根竹管作暗渠,再用泥巴封上,用竹筷捅一个眼,直达竹管口,顿时,一道又细又高的水柱喷涌而出,伙伴们乐此不疲地筑塘,享受童年快乐的雨后时光。

        有几个大孩子在我的上游做了一口很大的塘,我想大约可以蓄一立方的水了。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塘突然塌了,洪水呼啸而来,我的小水塘顿时“水漫金山”,我手忙脚乱地去开闸泄洪,不小心一支刚买的新铅笔掉在了水里,我正俯身去捡,不料洪水冲垮了我的堤坝,铅笔顺流冲下。我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山脚下的水塘,可是我的手太短,够不着。我记起旁边有一块伸向水里的大青石,那是村民们洗衣服用的,但是因为涨水了,被发黄的洪水所淹没,我看不见,就试探着去踩,没想到一脚踩空,落入水塘。也是我命不该绝,恰好同村的爱蓉挑一担衣服来洗,她急中生智,用担钩把我从水里“钓”上来,这是她帮我捡回来第二条命。

        我的第一条命是谁救的呢?在我六岁那年,村里正修筑一条新堰,大人收工之后,哥哥便带我去玩。玩什么呢?推板车。他们几个大我六七岁的少年推着板车在新筑的土堤上跑来跑去,推空车不过瘾,不知谁提议把我放在车上坐着,他们继续玩,不曾想板车推偏了,直往湖里冲去,想停是停不下来的。他们也没那么大的劲,眼睁睁地看着我连人带车翻下了土堤。偏偏倒霉的是,板车翻了一个面,像大木箱子似的把我盖在水里,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金铭纵身跳进了湖水里,硬是钻进板车底下把我拽了出来,我不知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会有如此的勇气和力量。

        等到我长大了,每次回老家,我都要打听这两个人,可是机缘于我并不巧合,爱蓉已远嫁多乡,金铭长年在外务工,有时过年亦不回来。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报恩之梦未圆,我只能对着今夜的圆月,祝福他们,我也一定把他们对生命的爱传递下去,更加珍惜今天。

        我在今夜的窗前伫立不动,注视着千里明月,似乎又回到了古塘湖畔,那袅袅炊烟,向晚的夕阳,晚霞映在水面,有两只白鹭正向我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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