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年前,有一农村女孩,二十年纪,嫁作他人妇,同龄者亦然,乃吾母。
初,与婆处,不和,年底分住,分得小屋三间,土砖小瓦,雨天,三间全漏,锅碗瓢盆齐上阵接雨水,满则倒,反复如此,厨房泥泞不堪,其余二房稍好。
雾蒙天,满地露水,则出门往田间作物,同村者亦然,而母亲则一人,父亲出门务工,爷奶已分家,父亲兄弟三人,分家而居,有二伯,大伯两家皆有儿女,余家始母亲一人,初作人妇,即担一家之活,一人种地,一人担粪肥,田间稻熟,一人担回,一人晒稻,一人收稻,外家有舅四人,只母亲一女孩,行二,母亲性刚烈,与外父冲撞,而外父不甚喜母,外母有心帮寸,无奈不可明目视人。
二年,生余,余一女孩,爷奶似不喜,月余,不看一眼母及余,得外母看护,才不至于手脚忙乱,耐外母须回家,而母亲不能下床,父亲一粗人,不懂照料,母亲苦矣,当是时,穷苦人家,荤腥哪得,偶得一母鸡,母亲吩咐父亲煮汤,煮好送于母亲养身体,而母亲察觉碗中尽是骨头少肉,及余年纪稍大,母亲告余乃父亲偷食之,余听罢,痛矣,心责父亲不疼母亲养育之苦,后想之,命运多舛,实乃不可解释,然父亲之行为不可行。
父亲出门伶仃,归则分无,母亲不语。
母亲一年吃穿皆自己田间劳作,无荤腥,青菜无油水,而当时,国家有税,不知怎么度日,人有打工钱买粮缴税,贫民苦,母亲怎度日。
及余两岁年间,母亲一如既往,苦仍然,父亲无收入仍外打拼,母亲养鸡,则炖鸡蛋喂余养活,其余卖与货郎换柴盒,母亲不舍吃。
余七八岁时,随母亲田间干活,拔草,苦,然想母亲劳累,坚持之,秋,田间棉花禾枯,母亲拔之,手拿禾往膝盖处两手用来折断捆之,余拖往板车上,反反复复,车满,母亲前拉,余后推之,恨余一生之力推到家门口。
三口之家田地枯禾尽皆母亲手折之,膝盖捆之,晚间,母亲身痛难睡,余犹记之。
及余上初中,村中人与母亲同龄者,外出务工,年归,有光鲜亮丽者不乏其人,而余无人照看,爷奶不管,顾母亲仍家中劳作,苦于常人,余五岁时,外母因病过世,而母亲不过二十七八岁矣,不知母亲当时苦命。
后两年在一家鞭炮厂做活,离家几千米,尚比村中劳作好,而厂间环境恶劣,母亲手足干裂,捣鼓鞭炮原料,伤及手,干裂见血,试水疼痛难忍,余心苦母半生,心不忍,责难自己,不予同学相比,只一心读书,回家勤干家务以减母亲劳累,生活难之,余苦其无力帮母。
及余上高中,母亲始学作裁缝,以四十大龄作他人徒弟,早出晚归,受尽苛责,小心翼翼,慢工细活。
至今日,母亲仍在他人厂家做衣,而眼角皱纹叠起,脸庞灰暗,身形瘦弱,心伤之,余念母亲半生辛苦,为余及小妹,不舍吃穿,皆为余两姐妹,苦倍他人父母,无人帮寸,拉扯两孩,牺牲青春岁月,皆在锅碗田间,苦矣,吾母。
及余在大学,回家次少,思之,无奈,今后自当以一生之力关怀母亲,慰藉母亲,以全孝心,若不然,吾何用。
愿母身体康健
2017.5.4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