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就清楚,人这一生啊,太漫长了。
在这其中,很多人也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或长或短,或平坦或曲折。
再多的舍不得,不甘心,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含泪挥一挥手,轻声说一句:“以后保重!”
(一)
以前总说,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不知不觉地,就从你生命中消失了。
若不是年少轻狂,谁会说来日方长。
去年春运的时候,买不到票,只好买了硬座回家,十多小时,和邻座的大姐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多的是欢声笑语,梦想未来。
“当时啊,女生之间的感情,那就是两人跟连体婴一样,吃饭一起,课间活动一起,小卖铺一起,放学一起走,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就算我不上厕所,也一定会陪她的。
我们约好了上同一所大学,要在同一个城市工作,
说好了谁结婚都要当对方伴娘,
两人以后生了孩子,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一定做亲家。
我们是同桌,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聊天,就算放学回家,还要打电话,聊个不停,好像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
大姐比我大了整整十岁,说这些话的时候,使劲揉了揉眼睛,有泪光闪现,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望了望窗外。
高二那年,大姐突然就喜欢上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情不知所起。但在那个视谈恋爱如同洪水猛兽的年代,大姐已经对自己的爱情差不多没信心了。
大姐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同桌,结果就是一往而深。同桌每天负责替两人把风放哨,向男同学借书,还书,呃,书里夹着两个小情侣传递信息的小纸条。
大姐的初恋,就在同桌的帮助下,在哪个闻初恋丧胆年代下,存活了下来。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在同桌尚未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候,小纸条被班主任截住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同桌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班主任大怒,罚同桌晚自习在操场跑步,大冬天,外面下着大雪。
大姐晚自习偷偷溜了出来,陪着同桌在操场上跑啊跑。
当时雪花落下来,操场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喘气声。
跑着跑着,不知道是累到极点,还是冻到极点,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当时啊,真的就以为这个朋友是一辈子的了。心里想着,以后无论发生啥事,我都要陪在她身边”大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过窗外。
后来大姐和她同桌没有考上同一个大学,没有在同一个城市,甚至结婚的时候互相没有请对方,好不容易要来对方的微信,却一次都没有聊过,连朋友圈点赞都略显尴尬。
高中毕业后,似乎都没怎么见过了。
后来啊,就只能在记忆里想想罢了。
(二)
我高中的时候,属于神经病系列,小伙伴的形容就是,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因此我对安静内敛的姑娘特别崇拜,然后就是莫名的想接近她们这个类型的人群,我那时候的想法大概就是,物以类聚。
叶小双是我的目标人物,她人很安静,但是她确定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又固执的可怕。
叶小双字写的很好看,不像女生写的,很大气。我当时直接跑过去和她搭讪,死乞白赖找她要了一页语文摘抄笔记。
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讲课,我在下面临摹她的字,简直是忘乎所以,就差笑出声了。直到语文老师的黑板擦砸过来,我才反应过来。
黑板擦险之又险的飞过我的额头,直到现在都有阴影。但是因为黑板擦事件,我和叶小双的关系明显升级了。
大概你特别想接近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真的能靠近他,你特别想做某件事的时候,你就真的能做成那件事。
我的小心思终于实现,后来如愿以偿和叶小双做了同桌。
我们也好的像连体婴一样。
我们总是一起逛书店,那个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三毛,总觉得她的文字比较不羁。但是叶小双喜欢,所以我把三毛的书差不多都看了。
这样偶尔和叶小双讨论三毛的故事的时候,我也就不会冷场。
我们会在晚饭时间骑单车,我带着她,或者她带着我。因为过早就体验过单车飞起来的感觉,大学的时候,学长想用这招追到我,结果毫无疑问,没成功。
我们会在周末的下午,去操场上晒太阳。说未来,谈梦想。她也告诉我,她的爱情。
我记得特别特别清楚,有一次我两跌出年纪前一百,然后就特别恐慌,那时候的我们学校百名开外,一般就考不上大学了。
想着考不上大学,我就有点不知所措,想着想着就开始掉眼泪。叶小双只是牵着我的手,然后带我去理发店剪了巨丑的短发。
照她的说话,用丑发型铭记历史。我整整欲哭无泪了半个月。
那时候啊,我总觉得一直这样就挺好,我闹腾,她看着闹腾。
我没想过以后,毕业的时候,只是送了她三毛的书。
我以为只是一次很平淡的分离,甚至连句告别都没有。
殊不知,她走后,便没有归期。
(三)
你曾陪我彻夜长谈,你曾陪我深夜痛哭。只是为何旧知己,终究变不成老友。
陈玉,和她认识好久好久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初中那会,我在班上成绩挺好,她在班上成绩一般。我们在学校基本不说话。
“放学我们一起走吧,顺路”说话的时候,她有点结巴。甚至不敢看我。要不是我也是个女的,没准就以为她暗恋我。
那是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想我会记一辈子。
我们总是在校门口回合,一起回家,一路上会八卦哪个女老师好看,哪个男老师换了衣服,班上谁和谁又在一起了,谁和谁有矛盾了……
后来陈玉和我说,她其实早就偷偷尾随我好几天,甚至连我家的位置都知道了。后来终于鼓起勇气,邀我一同家。
我第一反应竟然觉得自己太不小心了,被尾随也没发现,万一被拐到山里咋办。
然后就觉得陈玉莫名其妙,一起回来算个啥事。
直到后来有一天看到,爱是想触碰有伸回手。突然就想到,那句有点结巴的话。
陈玉和我同班一年就休学了,因为她妈癌症晚期,她要在家照顾他妈。
我总是去看她,和她说学校里的事,偶尔也去她家帮她做家务。
后来陈玉她爸又找了一个,结婚摆酒席的那几天,我和陈玉就一直在外面瞎晃悠,半夜两三点都不睡,只是压马路。
陈玉不想回自己家,我就带她去我家,路过她家的时候,她呆呆的看着远处开着灯的房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我一直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后来啊,我们依旧好的不行。尽管不在一个学校,总抽空打电话。
我点头的男生,她才会和那人在一起。
陈玉做饭很好吃,周末,我去她家蹭饭,闲聊的时候,我总是说以后买房子,要在你旁边,这样才能方便我天天蹭饭。
叠星星开始流行的时候,陈玉送了我一大罐,有一千九百多颗。
大学搬宿舍的时候被我摔坏了,拆开一颗看,里面写了一句话,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然后我就一直拆,发现每一颗星星里写的话都不一样,好多都是祝福我,小部分是愿友谊天长地久。
如今的我,从来说天长地久,看电视演还会觉得矫情,但是那个时候,打心眼里就觉得,友谊天长地久,那是理所当然。
后来她没读书了,一个人跑到广州打工,我们联系也少了。
我身边有了新的朋友,她在过新的生活。
QQ上从一开始几百页的聊天记录,到后面只言片语,从煲几个小时电话粥都不会觉得累,到后面除了几句寒暄就无话可说,以前和别人说起她的时候,她是我一辈子的死党,后来再说起时,以前初中同学。
(四)
大学的时候和几个朋友组建了自己的网络电台,兴趣使然,一见如故。
电台多了几个粉丝,我们都能高兴好几天,他们天天后台查数据,多少播放量,多少点赞量。
几条听友评论,我们能当成几百块,乐呵好几天,笑的合不拢嘴。
一天到晚谈梦想,未来,甚至想象前进路途中肯定是荆棘丛生,猛虎野兽。
电台不盈利,但是我就是愿意熬夜两三点做后期,文编也能一天交好多篇节目稿。
终于有了自己的死忠粉,听友群里也总是99加的消息,我们甚至都策划好了,三周年的时候要举行线下见面会。
有一个女孩子是我的听友,她家重男轻女,挨打是常有的事,她特别害怕自己考不上大学,因为她知道,如果考不上,她爸妈一定会把她嫁了。她压力很大,害怕自己发挥不好。加我们群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喜欢我们的声音。
后来聊着聊着,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几个管理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最后也只能轮流给她打电话,听她说说话,不想让她太压抑。
后来那姑娘考上了一个听不错的大学,我们几个高兴的抱头大哭。仿佛自己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那时候我们想一起手持宝剑屠恶龙,想看看这个世界,甚至是一起看帅哥泡妹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终究分道扬镳,来不及说句再见。
(五)
好多人最开始,我们以为要在一起一辈子,后来却在没见过。
大学失恋的时候,陪你通宵喝酒消愁的下铺的兄弟;
考研路上,那个和你共同奋斗却悄然无声的室友;
第一次创业,穷到两个人吃一份盒饭的伙伴;
还有那个借你抄作业,你上课睡觉帮你把风的同桌;
小时候一起打架,逃课去网游玩游戏的死党......
他们之中,好多人,后来再也没见过,始终停留在记忆里那个傻啦吧唧的笑脸。
此后,前程似锦,和他们终究是人山人海,遥遥相望。
那些陪我们在深夜里痛哭的人,那些年少时和我们一起谈天说地的人,那些我们难过时二话不说陪我们喝酒的人,那些再也没见过的老友。
这一路上有你们,宛如一个美梦。
人生路漫漫,愿你们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