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岳冰 图 | 网络
在老家的那个小村庄里,原来是有一所小学的,它曾经是这个小村庄里所有70后80后的孩子放飞梦想的摇篮,也曾经是这个小村庄里所有的父母寄托希望的地方。
在这所条件极其简陋的小学校几十年的岁月里,一直坚守着三朵金花一棵树,他们分别是许老师,杨老师,李老师,岳老师。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们像守护自己的家园一样,守护和耕种着这个小村庄里所有孩子的梦想,直到他们自己退休离开教坛为止。
许老师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接手我们班的教学工作的,那以后也是我辉煌的小学生生涯的开始,她是一位非常严谨和认真的老师,在引导孩子方面有特别独到的方法,可以说我小学阶段所有的自信都是被许老师激发出来的。那时候的我,面黄肌瘦丑丑弱弱不善言谈,性格特别内向也写满了自卑,走路低着头,连讲话声音都如同蚊虫哼哼,绝对是最不会讨人欢心的那一类孩子。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的我绝对不是优秀到可以胜任班长职位的那个孩子,许老师毫不犹豫地让我当班长,更多的因素应该是为了帮助当年的那个最弱小的小女孩挖掘出她内在的自信。这一点,是在很多年以后,我自己慢慢感悟出来的。许老师的这个决定和做法,改变了我的思想轨迹,并且稳坐整个小学阶段班长的宝座(至少在那个孩提时代,这真的是很多孩子心目中接近神圣的官职)。
她的严谨认真是出了名的,对待孩子恩威并施。在她的班里,作业不整齐的,字写得不工整的,都是需要撕掉重新写的。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政策对老师有各种各样的要求评比甚至排名,那时候的老师,靠的只是自己的师德和良心,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对自我的要求,没有领导要求他们除了讲课改作业之外,还需要做些什么。但是许老师不一样,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她会根据孩子不同的情况,偶尔利用晚上的时间,让她的爱人陪她去做家访,力求不让任何一个孩子在她的班上辍学。
老师严谨认真,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就不敢太放肆,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班级的纪律和学习效率,但是孩子们却从心底喜欢她。那个时候但凡依据风俗习惯过个当地的节日,家家户户都会炸麻烫,孩子们就会自发地从家里拿出自己认为父母炸得最好的那一个带到学校,偷偷放到许老师的办公桌上,大家就用这种最质朴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这位严谨仁慈的老师的热爱,到最后,放到老师办公桌上的麻烫多到就像堆了一座小山一样。
杨老师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开始接手我们班的,杨老师和许老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样的严格要求,认真负责。那时候班里的孩子哪个要是敢耍小聪明,上课不认真听讲,或者不认真完成作业,那一定是会受到杨老师的严厉惩罚的。
除了要管好学生,教好课,批改作业,杨老师自己晚上还要学习参加考试,应该是当时农村民办老师转公办老师的考试吧(那时候很多的农村老师都是要参加这种考试的)。除此以外,老师们的家里都有耕地,农忙的时候,还要能顾上夏收秋种,特别辛苦。尽管如此,那个时候这所小学的老师,没有谁会去敷衍教育工作,每位老师都有一种特别强烈的使命感,希望能教好每一个孩子,老师们把教会每一个孩子当成了自己最大的使命。
中午有午休的时候,每个孩子都会从自己的家里带一个装粮食的编织袋到学校,铺到自己教室的课桌下午休,这个时候杨老师大多数情况下会坐在教室的讲桌旁备课改作业或者学习,等午休结束的铃声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老师午休阶段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李老师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始教我们班的语文课兼班主任的,这是一位教育教学经验特别丰富的老师,也是嗓音最悦耳动听的一位女老师。每一次上语文课前,与其说是想听李老师讲语文课,不如说更多的是想听听她那像百灵唱歌般婉转的声音,就连谁犯了错被她训,那也是一种享受,因为怎么听也不像在吵人的样子,那美妙的声音会自动弱化了批评带给人的负面情绪。
李老师教我们那一年,我们已经是毕业班了,那时候的小学是五年制。在那一年里,李老师总说我是一个特别勤奋的孩子。我想原因应该是有一次的作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用写过一次的作文标题再重新写一遍,我写出两篇内容材料完全不同的作文上交,并没有在原来写过的那篇作文里去摘选一点内容用到后写的那篇作文里去。这在班里是绝无仅有的一例,还被李老师当成榜样夸奖了。
李老师晚上很多时候都是学习到深夜的,她和杨老师一样要参加民办转公办老师的考试,那也是在陪着和我同班的李老师的女儿,周末到她家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的秘密(那时候小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比较好的,会约上小姐妹到自己家去住)。不知道是夜里几点,我一觉醒来,李老师还在点着煤油灯的桌子旁奋笔疾书(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通电,夜里用来照明取光的是煤油灯)。
岳老师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开始教我们班的数学课的(我们班这一年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一位叫梅子的年轻姑娘,一年后她考上中专又继续上学深造去了,这在我后面的《那一枝簇雪的梅》这篇文章中会专门写到),他一直教我们班的数学课到小学五年级毕业。在我的印象中,岳老师应该是这所小学里唯一的一位男老师。除了主抓这个小学校的所有管理工作,他还要带四五年级的数学课和所有班级的体育课。
不怒自威,我想这应该是所有男老师自身所具备的优势,很少见他像别的老师那样严厉地训学生 。在整个小学阶段,我是那种特别缺少数学细胞的孩子,特别是加减法对我来说的难度,甚至超越了后来升入初中后所学的方程xy。还有小学阶段学的打算盘,那时候只要岳老师在班里交待同学们下节课带算盘,我就恨不得老师赶紧开除我算了。用手指拨动着那些不知所以的算盘珠子,那可真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心理折磨。尽管数学学得吊儿郎当,岳老师总是能从不足中找到我进步的闪光点用来表扬,激发我对数学的信心和兴趣。
在这个当年各种条件都很落后的小村庄里,老师们从外表到灵魂都浸满了最原始的朴素。这所小学校的三朵金花一棵树,用他们几十年的坚守,筑出了一个独特的风景碑,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或聪明或淳朴或叛逆或懂事的,却同样都寄满了家长期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