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荒园,草已长,莺却没有飞,他赴约决斗,却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笑声甜美如莺,莺声就在长草间。
长草间忽然有一个女孩子站起来,看着他吃吃地笑。她笑的很美,人更美,瞳如点墨,唇似丹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长发柔软如丝缎。
她没有梳头,就这样让丝缎般的长发散了,散落在双肩。她也没有刻意装扮,就随随便便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又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她看着他,眼睛里也满是笑意,忽然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笑?”楚拓不问。“我是在笑你。”她笑得更甜,“你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呆头鹅。”
楚拓无话。她又问道:“你也不问我来干什么?”楚拓依然无话。她撅嘴问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你是谁?”楚拓问了,他本来想问,这里有危险。谁知他刚问了出来,那个头发长长的、笑容甜甜的女孩子就大叫着跳了起来。“我就在等你问我!”她跳起来的时候,凶得就像是一只被惹火的小猫,“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地?你凭什么在这块地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楚拓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这地方是苏家的。”她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苏家的大小姐,我叫苏冽,只要我高兴,随时都可以赶你出去。”楚拓只有闭着嘴。一个外人在别人的家里走来走去,忽然遇到主人,还能有什么说的。苏大小姐用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忽然又笑了,还是笑得那么甜。“可是我当然不会赶你出去的,因为。。。。。。”她眨了眨眼“因为我喜欢你。”
楚拓只有安静听着!--你可以不喜欢别人,却没法儿让别人不喜欢你。可是这位苏大小姐已经改变了主意:“我说我喜欢你,其实是假的。”楚拓又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当然知道”“知道些什么”“我不但知道你的武功,连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都知道!”
苏大小姐负着双手,从长草间得意洋洋地走出来,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拓。“别人都说你是一个怪物,我倒觉得你非但不怪,而且长得还蛮好看的。”楚拓慢慢地转身,走向阳光下的亭子,又问道:“这地方只剩下你一个人?”“一个人又怎么样?”她的眼睛转动着“难道你还敢来欺负我?”楚拓又问“平时你也不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待在这种鬼地方?”
楚拓忽然转头,盯着她“你为什么现在还不走?”
苏大小姐又叫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想俩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什么要听别人的?”楚拓只好又闭上了嘴。苏大小姐狠狠地盯着他,好像比之前更凶的样子,却又忽然笑了:“其实刚才我不应该和你吵架,我们现在就开始吵架,将来怎么得了?”
将来?你 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没有将来的?
楚拓缓缓地走上石阶,望着远处,虽然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可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可怕。他只希望对手快来。苏大小姐还没走,却对楚拓很有兴趣,不时打量他。楚拓不理她,她就自言自语。又跟了过来,叉着腰,头快碰到到楚拓的鼻子,“我不但知道不你是干什么的,还知道你等的人是谁。”“喔?”“你一定是到这里来跟人拼命的,我一看到你的神色就看得出。”
“喔?”“你的身上有杀气。”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竟然也知道什么是杀气?“我还能给你个很棒的法子。你想听吗?”
楚拓又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灵活的眼睛,“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赶快走!”他的声音虽冷,可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平时那么冷,眼睛的轮廓都仿佛温和了些。苏大小姐又笑了,柔声道:你是不是现在开始关心我了?”
楚拓立刻沉下脸道:“我叫你离开,只是因为杀人不是给人看的!”苏冽撇了撇嘴,说道:就算你让我走,安寺劲也不会这么快就来的。”
楚拓抬起头,日正中天。
苏冽道:“他一定会让你等,让你心烦意乱,等这时候他来,你的心越乱,他的胜算就越高。”她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有个好法子对付他,你想不想听?”楚拓没有问她,也没有拒绝听。苏大小姐道:“他要你等,你也可以让他等。”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法子,很古老的法子通常都很有效。苏冽道:“我们可以逛一逛再回来,或者去下两盘棋。让他在这等,等到他急死为止。”楚拓没有反应。
苏大小姐道:“我们还可以去我家藏酒的地窖,要是我们运气好,说不准能找到以前留下的女儿红。”她兴致很高,他还没有反应,她就去拉他的手----他握剑的手。没人能碰这只手。
她美丽纤细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手,就忽然受到一种震动,这奇怪的震动将她整个人都弹了出去。她想站起来,却没办法站稳,最后一跤跌在地上,跌得很重。
这回苏大小姐居然没有叫出来,可是她的样子快要哭出来了,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已经哽咽了“我只是想帮帮你,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你何必这么对付我?”她揉着鼻子,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既可爱,又可怜。楚拓没有看她,绝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看她,只不过冷冷地说着:快起来,草丛里有蛇。”
苏冽更委屈了“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摔散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要我怎么站起来。”她又用她刚刚揉过鼻子的手去揉眼睛“我还是让毒蛇咬死算了。”楚拓苍白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他的人已经往那边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刚刚发出的力量。那不全是他的力量,剑本身有力量,可是剑在他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生命的潜力无比强大,他的确不该用这力量对她。苏冽索性直接用手蒙住脸。
她的手又小又白,楚拓忍不住伸手去拉起她,伸的当然是没有握剑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她没有抗拒,也没有闪避。
楚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女孩子的手,他刻苦练武,克制自己的心。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不太老。她顺从地站了起来,他正想扶她站稳,没想到她已经倒在他的怀里。苏大小姐的身子更柔软,更温暖。楚拓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她当然也感觉到。可是这一瞬间他又有了奇怪的反应,他感到一股杀气,就在这时候,她抽出一柄刀,一刀刺向他腋下的要害。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出手却狠毒得像一条响尾蛇。可惜她的这一刀还是刺空了。楚拓的身体忽然收缩,明明会刺穿他的刀锋,仅仅是贴着他的皮肤擦过。苏冽这一刹那间也知道刺空了,她已经高高跃起。
就像是随时可以突然弹起的毒蛇,她在半空中就翻身了,一翻,再一翻,她已钩住檐角,她一发力,人已经飘到六丈外的树梢上。她的轻功实在很高。楚拓没有去追,因为没有意义。他被她牵制太久,他已经浪费了精力。
楚拓回到荒园亭外,接着等待。一刻钟后,他苍白的脸忽然抽紧,瞳孔也骤然收缩。他身前七里处,安寺劲把刀架在一个姑娘的脖子上,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楚拓心神大乱,因为那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他没想到她会陷入险境,更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事情。下一刻他才意识到苏冽根本就是故意牵制他,她和安寺劲是一伙的。安寺劲缓缓开口:“楚拓,你束手就擒我就放了这姑娘。”楚拓的手背青筋毕露,他想拔剑,可是他又不敢,“安寺劲,枉你成名已久,居然用如此卑鄙手段,快把她放了,我认输。”安寺劲邪邪一笑“你以为如今人人都是大侠?你怎么这么天真!只要我赢了,谁敢说我手段如何,你搞清楚,我要你束手就擒,不是要你认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都是枭雄,只有死人才会选择做英雄!”
楚拓嘴角溢血,一字一句问道:“只要我束手就擒,你果真放过她?”安寺劲点头不语,刀却划出一道血口,楚拓大吼:“你先放了她!”安寺劲啧啧道:“你再磨磨蹭蹭,我立刻杀了她,弃剑!跪下!”楚拓跪地弃剑,不住磕头“我求求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求求你,求求你。”安寺劲嘴角上扬,一刀砍下了那位姑娘的头。血溅了七尺,但没有沾到安寺劲身上。楚拓双目充血,起身就要拔剑,谁料地底一双枯瘦的手死死箍住了他的腿,他刚运真气准备挣脱,安寺劲已经贴近他一掌印在他心脉上,楚拓脸色惨金,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他抬手一拳挥出,安寺劲却拿到了他的剑,剑光一闪,如惊虹厉电。楚拓拳劲已弱,脏腑为剑光所伤,昏倒在地。安寺劲冷冷盯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四周立刻围过来十余名劲装大汉,只听他吩咐道:“带走他,在雅室里好好招待我这位客人。”众人应下,安寺劲转身离去。
楚拓醒过来的时候,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他遍体鳞伤,这一点和其他牢狱没有不同,不一样的是他没有木枷和脚镣,地牢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他缓缓起身,扶墙一步步向出口挪着,因为走的慢,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他青梅竹马的玩伴叫小花,很平凡的名字,很平凡的人。
本来他答应好了打败第一千个对手就和她隐居山林,结果碰到不讲信用的安寺劲,他败了,可是小花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他笑,看他练剑,陪他摸鱼,陪他看星星。她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楚拓已经不知道痛,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巨大的洞,什么也填补不了。
楚拓还记得小花放风筝的样子,还记得她吃到糖葫芦时的样子,还记得她替自己包扎伤口时伤心的样子,记得她羞涩的笑靥,记得她夕阳下的凝望,记得她最喜欢的蔷薇花。本来有座山他亲手种了很多蔷薇,只等花开就迎娶她,和她一起住在山间别院,如今她最喜欢的花还未盛开,她已经不在。
楚拓终于挪到了地牢出口,他的眼角已裂,血泪流淌。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安寺劲,不单单是为了小花报仇,而是为了更多和小花一样的人。安寺劲这种人活着,就一定有很多人受苦,甚至是横死。他习武不是为了杀人,但是止戈需要的不是仁慈,不是善良。对不择手段的人,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才是正确的方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他疲惫不堪,却见一个锦衣童子朝他勾了勾手指,“我家世子殿下想见你,你跟我来吧。”
楚拓愣了一下,但是脚步加快了,他相信是小花在帮他。走了好久,进了一个巨大的院子,没有栽花种树,没有养金鱼,只摆了一个古老巨大的铁鼎,更衬出院子的辽阔庄严。楚拓进了安寺劲的房间,素雅高贵,洁白寂静。安寺劲坐在蒲团上,伸手一指对面,道:“坐。”楚拓安静坐了下去。相对无言,因为楚拓不想说什么,他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而安寺劲在思考。
打破沉默的是安寺劲,他冷冷地瞥了眼楚拓,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楚拓没有反应。安寺劲笑了,嘴角露出的依然是残酷的笑意,声音却还是平淡:“我如果要杀你,三天之前你就是一个死人了,我要你为我所用,我要你俯首帖耳,因为我缺一个奴才。”楚拓还是没有反应,安寺劲摇首叹息,“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就是当我的奴才吗?你要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我都可以给你,我一句话武林盟主的位子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
楚拓手背青筋毕露,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你把小花还给我,我可以考虑当你的奴才。”安寺劲眉头一挑:“这么简单?来人!”他一喊,管家立马来了,毕恭毕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小的立刻去办。”“叫府里所有的丫鬟都来。”管家退下,楚拓却拦住了去路,他盯着安寺劲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说的小花是谁。”安寺劲挥手让管家退下,墨眉猛挑“死人我怎么还给你?再说了,不过是个弱女子,哪个不一样。”他满是不屑的表情让楚拓更愤怒。
楚拓缓缓开口,只说了四个字:“杀人偿命。”安寺劲看他一眼,眼神也变了,锐利冷酷如刀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太平王世子,世袭罔替!就凭你,还没资格管我的事,我就喜欢玩弄你于股掌之上,我就喜欢看你生不如死,你奈我何?”
楚拓神情惨淡,他起身就大步离开,安寺劲疏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瞧我的记性,我府上恰好有一株天山雪莲,可起死回生,你若现在就走,当我没提。”楚拓霍然转身,狠狠地盯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安寺劲笑笑,道:“你想要,我偏不给,除非你认输。”楚拓脸色微变,叹息一声:“没交手,我不会认输。”安寺劲的神情彻底变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不见了,自负坚决的表情,眼神冷酷如刀锋。
他盯着楚拓:“这是我练剑的地方,我就屈尊和你交手,输了的话,任凭对方处置,如何?”楚拓一寸一寸的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安寺劲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两柄剑,他手里的是楚拓的剑,楚拓手里的是一把木剑,两人都各自退了五步。
破空之声骤起,安寺劲一出招,剑光漫天,楚拓伤势未愈,饥困交加,勉强撑着他暴雨般的凌厉攻势,屋内空旷,楚拓不停腾挪辗转,可是安寺劲的剑势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楚拓强打精神,连连躲过十六招杀机满溢的剑法,可他体力不支,若成持久战,他必败无疑。安寺劲的嘴角又露出了那种残酷的笑意,他知道楚拓的伤没好,因此出剑更狠更绝,又过了一刻钟,楚拓负创九处,血染长衫,安寺劲笑道:“何不爽快认输,我叫人给你治伤。”他笑着出手但是手下毫不留情,楚拓苦苦支撑,终于长掠而起,划破了安寺劲的袖端。
安寺劲一愣,雷霆大怒,剑法越加凌厉,森寒的剑气铺天盖地,楚拓连出二十七剑,才堪堪抵消了剑气的威势,他正要休息一下,安寺劲一掌攻来,掌如令,硬胜碑,这一掌拍实了,楚拓只怕性命难保。他只好拼了命对了一掌,轰的一声巨响,楚拓倒飞九尺,吐血数次,木剑剧烈颤动,几乎握不住了。安寺劲脸色阴沉,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反抗,老实点认输不好吗?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本世子看你身手不错想留你一命,你不乖乖认输任我摆布,居然如此冥顽不灵,我实在太失望了,只好杀了你。”
话音未落,剑气冲霄,楚拓神情恍惚,居然听到小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拓,你记得那些蔷薇花吗?我最喜欢的花,没有牡丹富贵,没有梅花高洁,但是蔷薇很顽强,从不轻易放弃。你辛苦练剑十几年,难道要认输吗?”“不!”楚拓大吼一声,黑发狂舞,又喷出一口血箭,居然摧破了安寺劲的剑气,安寺劲一惊,攻势更紧,楚拓一退再退,退到墙角,反击越发无力,安寺劲大喜,全力一剑刺出,剑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楚拓却淡淡地笑了,他左袖鼓胀如帆,清叱一声,右掌横推,墙角顿时碎了一个大洞。
楚拓借力掠起,一掌打在安寺劲背心神道穴上,安寺劲脸色一变,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鲜血,反手一拳擂出,无奈楚拓已经离他够远,并未奏效。楚拓的眼里发出了光,他敛气凝神,忽然扔了木剑。安寺劲不解,但是一步迈到他身前,换了一种剑法,每一招都玉石俱焚,楚拓一笑:“你已经输了,安寺劲。”“不可能!没人能打败我,除了我自己!”虽然他的剑法威力巨大,可是楚拓却总是贴着他的剑锋躲过杀招,他愈加烦躁。
而楚拓苦练多年终于于生死之际顿悟“无剑之剑”,楚拓徒手劈出锋锐无比的剑气,遇到安寺劲的剑,居然不落下风。安寺劲脸色苍白,但出剑更快,他不信也不允许自己输,他是太平王世子,他一向高高在上,他一向刚愎自用。因此他的剑法也有进无退,孤芳自赏。可是他的剑还是实的,楚拓的剑却已经是空的、虚的,他随手挥洒皆剑气,以无克有,以虚胜实。安寺劲的剑法再凌厉,还是有迹可循、有法可依的,楚拓已经摆脱了制限,他的出手是空的,没有剑,但有剑气,剑气一起,人就寂灭。
楚拓每一次挥手,就打出一道剑气,每一招每一式都克制安寺劲的“有”的剑法,他挥洒自如,手上无剑,剑上无招。但实实在在压制住安寺劲的剑法,也克制住安寺劲的剑法。看上去楚拓的剑法很无所谓,但其实是既无所谓又黯然伤神,有所为有所不为。楚拓精神一振,剑气陡盛,一时间,这方天地到处都是剑,到处都是剑气。安寺劲脸色灰败,但没有认输。楚拓的眼神也终于冷酷,他双手一震,剑气纵横,安寺劲横剑封架,一声轻响,剑断了。安寺劲受剑气所摧,一退九尺,脸色偏青,嘴角溢血。
楚拓双手垂下,冷冷地说道:“你还不认输?”安寺劲怒极反笑:“我根本没有天山雪莲,你别做梦了!受死吧楚拓!”楚拓发出一声浩叹,最后的内力一齐涌上,右手一挥,剑气纵横,安寺劲连出十九掌,终于抵挡不住锋锐的剑气,一声轻响,像贵公子撕书,太平王世子安寺劲心脉已碎,倒地身亡。
楚拓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走出王府,夜色已暗,他看见了开满蔷薇的远山,看见了翘首以待的小花,他忽然发现,春天就在小花的眼睛里。只可惜,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