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一朝,拿得出手的人物,似乎也只有王导和谢安。
王谢两人,我比较崇拜谢安,我仰慕他心淡定自从容的优雅风度,佩服他勇于负起谢氏家族持续兴盛的责任担当。要是没有东晋第一淡定哥谢安的东山再起,也就没有刘禹锡的《乌衣巷》这首名诗了。
封建社会,门阀制度造成的社会阶层固化,经过数代人的培养塑造,产生了一个个儒雅的世家,这些世家,把自己的家族一次次推向鼎盛的高峰,让后世很多名门望族望尘莫及,心生“世家行已远,雅趣与谁言”的感叹,使无数寻常百姓做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梦幻。
其实纵观东晋王谢之后的中华史,王谢的堂前燕,没有几只飞入过寻常百姓家。哪怕民主如现在的时代,社会阶层也还是存在并逐渐固化的。人类奋斗的目标和动力,归根结底是为了提升自己在社会阶层的地位。
上层社会资源的传承非常注重血缘,中产阶级中没有几人能翻墙爬进上层社会的城堡。只有寥寥无几的天赋异禀、才华横溢、貌美如花者能有偶然的机会获得上升通道,其他的就只能望着高墙壁垒,束手无策了。上升之门虽未关闭,但是非常窄小,挤得上去的,腰也要被夹成黄蜂腰。
每个朝代都有即得利益者和即得利益集团,不管是拥有规则制定权的塔尖阶层还是帮上层社会看家护院的中产阶层,他们都会本能地维护自身利益,他们一有机会就会为自己,为家族止损,为防止更多的人混进自己的阶层而高砌城墙,以防止自己家族被挤出城堡而重新滑落到社会底层。
我出生于农村的赤贫之家,中国社会最底层的苦难,我亲历不少,也见闻不少。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我一没有天生的好命,无法投胎富贵家,二没有好运,三没好风水,四无缘积德,靠的仅是读书(勤奋)一途。有幸受了教育后参加工作,通过读有字之书和读社会这本无字之书,开始慢慢对历史,对社会,对人生,对家族有了更深一层次的思考。
在我的家族里,我或许算是睁开眼看社会、懂点历史的人了吧。三十五岁后,我想我也该为我的家族止损啊。为此,我指引姐姐、妹妹、弟弟到县城买房,逐渐脱离农村,向中产阶层追赶。尽管他们离中产阶层还有好几圈的路要跑,但最起码已经脱离最底层了。
为什么要指引亲人们在城里买房,是因为我曾经见过新中国成立前夕败逃台湾的国民党军官在大陆某县城的房产,大陆改革开放后政府处遗时又退还给其本人的。军官的后人因为在城里有房产最终没滑落到社会最底层。改朝换代也没有滑落啊!难道仅仅是幸运这么简单就能解释的么,应该是高瞻远瞩的结果吧。
在我的老家,现在很多人在外打工赚了钱后就爱争先恐后地回村里建三四层的楼房,以此证明能干有本事和炫耀门庭。其实,这种情况在对历史和社会有认识与思考者看来,无非是蚂蚁走锅沿,只是重复和循环,根本提升不了自家在社会阶层的地位。
弟弟妹妹在县城买房后,他们本人虽然错过了城里的教育资源,但是他们的后代却能享有优于农村的教育资源和市政资源以及就业资源了。说白了,就是开始为自家规避了滑向最底层的风险,为自己家庭止损了。
今天,弟弟经堂哥介绍相了第一次亲。这次相亲很简单,弟弟在镇上上了班车与女孩会合,一同乘车到县上,我开车去接了他俩一起去看了他在万机灵小区的房,然后女孩就要赶着回乡下她小姨家拜年了,午饭也不吃。弟弟说,女孩这次只是为了先见个面。
在弟弟还没装修好的房里,女孩各个房间都看了看。我不知道,她的心理会不会想得有我这么远。在她的眼里,或许就是这个男生在县城里有房而已吧。她此行,也许也是为了证实在城里有房这个事实,让自己眼见为实,也好作出下步的行动。
我当然不敢奢望一个年轻女孩看到家族止损这么长远的问题。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得看这么远。房子,它不仅仅是房子那么简单的事。如果是,那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