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狩猎恶魔.4

“走这边！”

前面的双马尾女孩源镜光踩在隆起的大石头上，向阿陈喊道。她虽然背着一个大木匣子，可看不出来有稍微桎梏，依然元气活泼，仔细看她的发尾，可以看到细微挑染着清晨露珠的绿色。她时而跑到阿陈身边挽着手臂问阿陈喜欢吃什么。同队伍的背剑少年民向阳恶狠狠地看着阿陈，而小玉则挤着单酒窝无表情看着源镜光。

“这天气真的糟糕呢？”

“嗯，还好没有下雨。”

“你以前走过这种山路吗？”

“我不清楚。”

“你一定是城里人！你会操控自己在场所里的位置吗？”

“我没有这种能力。”

“那你跟老师一样不会飞呢！呐我们走得好慢啊。不如先走快点到前面探路吧！”

少女在前面拉起阿陈的手倒着走。

“我们一起走更安全一点。”

这两人完全聊不到同一个图层里。一十重门看着自己的活泼弟子露出老父亲的欣慰笑容，但他知道队伍中存在微妙的氛围，还是呵斥弟子道：小光！安定点！

源镜光急忙躲到阿陈身后，抓着阿陈的衣襟小声道：老师，我又没做坏事。

感受到自己不知不觉身处视线中心的阿陈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尴尬，只好学着小玉的语气笑着：啊哈哈！

小玉也在一旁轻声抿嘴笑着。

阿陈四人和离源剑一十重门三人组成了新队伍，走在前往山村讨伐恶魔山路上。这个恶魔是阿们历历亚之前放走的魔人灵虚天，此刻正在某处积聚力量，祸害人间。

阿陈问一十重门怎么知道魔人灵虚天和自己有关，一十重门回答强者阿们历历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事情没有多少人不关注，其中发生在S市海滩的战斗更是吸引在这个世界的不死者关注，只是后来不知道谁展开了屏障阻断了部分信息观测，一十重门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阿们历历亚去了哪里，阿陈和阿们历历亚是什么关系。

你现在拿着阿们历历亚的流旋剑，不解决他，他就会来找你复仇！

一十重门严肃说道。

你现在还带着三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与其坐以待毙陷入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最后一十重门像是看穿阿陈的缺点一样提醒道：你有很多做为自己主动去做的事情，但是你对一些会拉别人下水的事情犹豫，觉得自己照顾不好别人，因而维持沉默等待，等待事情主动发生，结果就会错失许多机会，错过更多人，失去更多东西。甚至你觉得没有自己别人会过得更好，这种想法也是不成立的。你自己发生的世界，只有你参与才有意义，才能造就幸福。

阿陈便决定和一十重门合作狩猎恶魔，但是决定在路上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小玉三人。

三子本来就对恶魔，降临到这个世界大搞破坏，传播绝望和混乱提升事件的绝对性的真实派不死者抱有朋友被杀的仇恨。得知阿陈的安排，不想让自己参与行动，更加自嘲自卑。因而他走在队伍最后，疏远着众人。

一十重门和他两个弟子，本来可以快速移动，因为带着没有战斗能力的小玉三人，也只好缓慢步行着。路上几次因为小玉三人的身体情况而停下休息。休息时，三子依然远离队伍，在树底下蹲着。阿陈便准备走过去跟自己表弟谈谈，一十重门拦住了他，表示让他去处理。

一十重门走到三子身旁也蹲下，说道：

你的过去我都听说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想跟你说明白，你并不是对世界不满，也不是在责怪自己弱小，你这个状态只是沉浸在自己求而不得的空虚中，通过空虚的痛苦获得存在的快感。不仅从前，我跟你一样，想去帮助别人，拯救别人，但最终他们都在我眼前被死亡吞噬，所做的一切化为虚无。

像你这么强的人也会纠结这些事吗？三子问道。

你说得什么话，就算拥有再强的力量，只要还在世界规则范围内，大家都不是神。我虽然活过漫长的岁月，但一点都不想以长辈的身份对你说教，只是跟你分享我的经验。只要存在和发生于世界中，满足条件任何事物都会消亡，就像筹备所有条件就一定能做到某事一样，这就是真实的世界。说到这里，你可能意识到了吧，既然满足条件事情必然会发生，那如果我们筹备完全所有条件来避免死亡，去抵抗满足条件的死亡，那会怎么样呢？这种持备所有条件的抵抗，才是真正的，唯自己主观能动的斗争！我们本质要做的，既不是对世界不满，也不是批判自身，沉浸在虚无思考和妥协行动中，我们得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去认知它发生的根源，不断成长，掌握更多条件抵抗来自未来的挑战。

那么我们的敌人就是未来吗，或者来自未来？

并不是，挑战来自未来。如果你需要一个明确的斗争对象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一十重门拍着三子肩膀站起来。我们与之斗争的对象是那一切有限的不幸，它来自方方面面，我们要从其中争取稀少的幸福！如果你想学习斗争的能力，我可以教你！

一十重门说完走后，三子伸开手掌，手心里是艾莉赛阿亚衣服上遗留的一枚戒指，他又紧紧握住。

另一边，队伍中大江的双眼也愈发频繁晃痛起来，因而他也时常躲避众人到一旁捂着脸彷徨，他也稍微意识到自己正变成什么，自己的眼睛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大江咬牙更加痛苦的低头捂脸，像是抑制不了自己眼睛要将视线中一切事物吞噬殆尽。他挣扎着抬起脸时，从指缝中看到不知何时阿陈站在眼前，而大江视线正将所视扭曲旋转，他大喊一声：

不要！

连忙扭过头去另一边。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阿陈平静的说：大江哥，你没事吧？

大江没有回答，仰起脸狂妄大笑，转而说道：兄弟，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为敌，你会怎么做？

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

你关系世界的存亡，如果杀了你能让世界存在下去，那我也只能站在你对立面。

你还坚持这个观点吗？

毕竟这个问题还没有确定的回答不是吗？

那好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阿陈坦然说道。

你不问我怎么了吗？

之前我也向你们隐瞒了许多事情，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会逼迫你。

大江咧着嘴笑道：你还是这副老样子啊！同时在内心默念道：我不期望与你为敌，更希望你能保持这种我曾经比起力量更无比期冀的坦然。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你这种人，世界还有希望！

之后阿陈四人还就一十重门来自其它世界，作为不死的超凡者，询问了许多哲学性的问题。

你既然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见证过许多社会形态，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存在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大江问道。

一十重门停下脚步，沉默许久看着大江：这个问题很难有对于个人满意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能够作为真理的回答是什么。对于不死者来说，我们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通过斗争使世界恢复到最初的状态。我实话实说，对于你们的话，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那你是否认为，比你更强的存在，是否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真理性回答是什么？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如果真有不死者知道这个答案，不死者之间的斗争早就结束了。如果那是真理性的答案，不可能会有人不接受，不理解。

大江沮丧地低下头。

我如何成为不死者一样的强者？

三子问道。

人们不是选择成为不死者的，那不是努力或者有选择的事情。民向阳说道。

向阳说的对。一十重门解释。从这个层面上看，不死者其实很悲哀。它不是自己选择，努力成为地，也不是被选择。而是因为世界已经有了不死者，才会出现不死者。不死者只是规则中的角色，你们是规则下的角色。

那规则上的角色是哪些？三子追问。

那是些绝望地存在，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除了不死者，和异己的事件斗争的方式还有许多，而且这种自己探索出来的道路往往更加强大。我听说过，有一个强者，不是不死者，但是他能完整复原已过往之人的存在。

三子听完，仰起了脸。

就这样几人断续在山林中走了一天，小玉脚走累了，需要阿陈背着才能前进，不过几人还没有找到可以让小玉等三人暂住的地方。到了黄昏时候，几人才走出山林，走到一处荒废的水田地，便看见远处有一人在小溪上的石横坐着。

一十重门把弟子源镜光拉回身后，严肃安排另一弟子民向阳躲到一边拔出剑保护大江小玉三子三人。

少年民向阳不甘心地皱起眉头，他和源镜光虽说是一十重门的徒弟，但他不像师傅师姐一样是不死者，而只是能使用一些在某些文化里称作魔法或者超能力的人类，甚至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规则下，他并不调用得出魔法。他还记得在他原来的世界，被一十重门和源镜光拯救的情景，各种各样的虫子寄生到人身上，控制住宿主，催生出超能力，将他困住，而他的朋友皆以战死，他负伤准备殊死一搏，突然寒光一闪，尸横遍野，一十重门救下了他，从此在死缠烂打之下成为一十重门的弟子。

民向阳虽然不甘心，但是他还是理智理解若是师傅不让他参与战斗，必定是敌人非常强大，他便按照师傅的指示，将小玉等人拦在一边。

远处的人站起来，向阿陈等人转过身，他脸上绑着一条布遮住眼睛，身边还漂浮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剑，散发着不详之气。

离源剑，一十重门！厄瑟因走向阿陈等人边说道。

主宰的幽邃之吞噬者！一十重门回道。

能以剑作为称号的，我很想知道谁更厉害！厄瑟因缓缓说。不过，有些多余的人呢！

开始了！一十重门低沉道。

话音未落，魔人厄瑟因已在空中化作弧线攻来，同样快的一十重门已经在空中抓取漆黑的剑抽身与厄瑟因对决，地面迅速染成暗影色调，同时厄瑟因的两个影子在地上化作许多手臂向阿陈与源镜光杀去。一十重门与厄瑟因剑身对碰之时，立即在周围外放出震波，震得田野翻滚，山石松动。一十重门多加一份力，将厄瑟因推向百米之外，同时甩出白色剑身的离源剑，插在民向阳面前的土地上，及时阻拦要伸向他们的暗影领域，民向阳及时拉着小玉等人走远，在民向阳等人眼中，此刻一十重门和厄瑟因的战斗完全看不见身影，只见数道激烈的电束在空中交织，漫射到大地，烧烈出道道灼痕。

少女源镜光飞到空中蜿蜒躲避幽邃手臂的抓取，阿陈则握紧流旋剑，流旋剑再度裹挟着旋转气流沙沙作响，向前挥出风暴。暴风掀地而起，摧毁幽邃手臂，冲天衔接天与地，厄瑟因的幽邃暗影也被风暴拔根而起，在涡旋中心搅碎殆尽。魔人厄瑟因察觉到异常，旋转中挥剑并向风暴移动，之间砍出一道时空伤痕，瞬间以伤痕为平面展开空间壁垒，一十重门撞上去，直接穿进壁垒消失在涟漪中。而魔人厄瑟因继续抽身向前，一剑劈裂暴风，风暴破散的威力将附近草木一扫而秃，在漫天落叶与尘灰中，魔人与阿陈相互砍下普普通通的一击，双剑相撞，流旋剑风暴未动，暗影剑克拉丽斯狰狞瞳孔。

这把剑，你还不错的嘛！魔人弯嘴笑道。

彼此彼此！不知不觉，阿陈依然兴奋着享受在不死者斗争中，获得自身急剧在发生状态的快感。

魔人厄瑟因的确因为好奇究竟是何许人使用着流旋剑而犯了轻敌的错误。

在一十重门撞入时空伤痕之时，其弟子源镜光紧急拔出离源剑，挥手甩入时空伤痕产生的壁垒。接着在空中时空伤痕化作粉丝状的七彩条纹消散，一只手在虚空握住离源剑，一十重门闪现从空中跃下，双剑并持，捅进魔人厄瑟因的后背。

在离源剑斩断各概念之间关系的加持下，魔人厄瑟因立即爆开暗紫色的气息，冲天而起，不过却在空中直直转向，冲到阿陈身上，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