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马过隙,倏忽一年,2018渐行渐远,时间按照它的既定方针行走,不以任何自然与非自然的意志所改变。
年终岁尾,体制内人习惯以各种总结互相折磨。折磨的原因在于制造结果的是决策者,但思考结果的前世今生,并且要从结果中梳理出经验教训的却是无权决策的执笔操刀者。文字工作者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必须熟知组织内工作,能够宏观掌控大局,并以决策者的身份对事物进行审判。
简单的逻辑推理就可以得出:
第一、一个好的文字工作者,写的不是文字,而是思想。
第二、能够写出好的公文总结的文字工作者,都必须具备决策者意识,也是后备领导干部的潜力股。
第三、体制内的年轻人不喜欢政工,尤其不喜欢熬灯费蜡的公文写作,但这真的是一条人生成长的快速通道。
第四、在你没有获得公众话语权的时候,替话语权的掌控者起草总结性文字,是间接表达个人思想意志的高效方式。
孔子就是个非常善于总结的人,他将总结归纳为一句话“温故而知新”。总结的目的不是歌功颂德之所需,而是要回顾走过的道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内心进行自我反省与自我批评,在对过往正确的或者错误的结果不断地审视与反省中,获得对处理未来事物的“相对合理”的方法。
什么叫“相对合理”?就是中庸之道,就是在两个绝对值之间选择一个不偏不倚的合理数值。管理之道也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针对现实语境采取相对应的合理数值去解决实际问题,就是最好的管理。
但我要说的不是数值问题,而是一个概念:认同感。
古人没有货币,最初的货币形式是瓦片贝壳。这种物品本身毫无价值,但是,因为组织内部所有人都认同它可以作为一种物与物之间交换的中间介质,它因此具备了价值。
因为认同,本身毫无意义的瓦片和贝壳,成为承载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
在脱离原始的部落制组织结构之后,人类形成更大规模的城邦,甚至是国家。组织规模的扩大,必然带来组织管理理念的提升,组织管理方式的改变。从政治学角度重新审视历史会发现,一种制度的诞生或者死亡,一个政权的建立或者终结,可以归根结底追溯到组织管理方式停滞不前。所谓生产关系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以大白话来解释,就是管理方式落后。
组织管理的最核心就是认同。如果没有认同,当初伟大的禹也不可能将华族与夏族凝聚在“国”的统一概念下;如果没有认同,马云爸爸也不可能带领十八罗汉缔造出一个商业帝国;如果没有认同,300斯巴达勇士不可能在温泉关抵御数十万波斯大军;如果没有认同,俞敏洪也不可能将身在国外的徐小平和王强找回国内,就此组建新东方三驾马车。
一个高明的决策者,就是能够在组织内部建立一种强悍不可摧的“认同感”。
认同感是组织管理的“元点”,元就是最初的意思,也就是说,一切组织管理都是以建立共同的“认同感”为基础的。
关于认同感,孔子在《论语》中反复论述,言语俯拾皆是。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语出《论语.学而》)
政,现在人喜欢称之为政治,古意是组织管理;德,是“得”的通假字,意为规律;共,是拱的通假字,意为环绕和拥护。
前人将“德”解释为道德,美好的品德,我严重不同意这种观点。德,在古汉语中的本意是七曜,就是(日月金木水火土星)的运行,后来引申为顺应自然,社会和人类客观规律去做事。道与德,讲的都是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生存与演化规律。
啥意思?孔子说,组织管理的规律,可以用北斗星的方位来做个比喻。身为领导者就仿佛是北斗星,你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定位准确了,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该讲什么话,该履行什么职责,该承担什么义务,那么下面的人就好像是群星,围绕着你,拥戴着你。
北斗星是组织核心,只要组织核心定位准确,并得到组织成员认同,实施管理就像众星捧月一样清晰明了。只要你按照这个规律去做,就没有管理不好的组织。
知道组织管理规律了,怎么样取得组织成员的认同呢?孔子还有论述。
政者,正也。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语出《论语.颜渊》)
政治,就是以“政”这种手段去“治”,去进行组织管理,政在孔子眼中就是“正”,以正的理念、采取正的方式,做正的事情,达到正的目标。正就是中庸之道,就是不偏不倚,就是恰到好处,就是公平公正。
到这里,大致就可以梳理出孔子关于组织管理的脉络:
首先,领导者要摆正位置。
其次,要树威,建立个体在组织内的威望和威信。怎么建立?就是要“正”,做人要正,做事要正。为什么对领导格外严格要求?非要“正”不可,歪一点行不行?不行!因为领导者在组织的最高端,最核心,“正”是形成组织对个体认同的刚性需求。
正怎么来?就是修身。这是更深层次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