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的百合花开了,她听到姥爷去世的消息,缅怀中有感:生命如一场花开。
心痛如水倾泻,以为自己的忘记,事实是悲伤深藏,虽近却远。
听说一个名词,燃烧殆尽综合征,就是因为一件事将热情短期内用尽,变得颓丧和冷漠的一种短期状态。
这段时间,姥爷因为病情不断变化牵扯着我们所有的精力,治疗方案的选择,陪护中不眠不休的照护,照顾妈妈的情绪,最难熬的是,一边安排后事,一边希望姥爷能创造奇迹。
心痛到麻木,从麻木到愤怒,从愤怒到无助。以至于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颓唐且冷漠。
姥爷不再给我们回应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停下来和他聊天,不停的聊,姥爷的胡子长得很快,三两天就要剃一下胡子,姐姐边刮胡子边说,姥爷真臭美,就因为在给他刮胡子的时候姥爷居然和以前清醒时候一样,绷着嘴。
情况不稳定,时好时坏,上午不发烧了,吃饭也可以,大小便也正常了,下午可能又发烧,不几天,姥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重症监护室来人了,希望我们送姥爷去监护室,全家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带姥爷回家,我们提前将姥爷的大床拆了,换成了护理床。各种仪器设备提前准备好,等姥爷回家。
弟弟他们把姥爷抱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开心极了,虽然都明白什么是以后,但我们都不哭,我们都在轮流握着姥爷的手,跟他聊天,哪怕,他没有任何回应。或许大家都希望,姥爷能够创造奇迹,熬过去了,好起来,能再和我们说话和开玩笑。
姥爷的手又开始肿了,妈电话叫来了姥爷仅剩的两个侄女,她们想最后看看姥爷。
姥爷越来越瘦,几天后姥爷吞咽功能丧失,当天的晚饭没有吃下去,妈妈很着急,我们安慰妈说没事,可以插胃管。
下胃管以后喂药喂饭方便多了,大家又小激动一下,大姐搞来很多好药,弟弟说,姥爷说不定会醒过来。
制氧机一直不停工作,每天两次的雾化,定时喂药,翻身,拍背,不停测血氧,测体温,我们的孩子们也加入进来,时不时学大人们过去摸摸太姥爷的额头,或者是去测测血氧,或者是摸摸手,他们似乎也知道什么。
妈让我带着她选好寿衣,当看到整套的衣服时,我感觉我快要不会呼吸了。怕妈妈难过,只打开了一件上衣。
姥爷情况越来越不好,妈开始给姥爷的亲戚打电话,表舅说,年关将至,加上疫情,寿材也要提前定,妈说“那就赶紧定吧”,声音平静,但是,电话那头的表舅哭的很大声。
最后一天的时候,根据监测数据,大姐说姥爷情况不好了,要去准备大剂量的抢救药物,妈拦下来,姐第一次发火。她说,姥爷万一能好呢。大弟弟听完以后,再也憋不住了,失声痛哭。
当晚,姥爷呼吸急促,血氧断崖式下跌,我们都知道,诀别的时候到了。
我们跟姥爷聊天的时候,会因为姥爷不回应哭起来,也会因为姥爷缺氧痉挛骗自己以为姥爷恢复意识了而大哭,我们都快崩溃了。
当爸让我们给姥爷跪下磕头的时候,我们知道,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姥爷了。
生命的逝去其实很悲壮的,遗像里姥爷目光炯炯,笑意盎然,那时候他满心希望,我们都如他所愿的去生活和奋斗,妈说,那时候姥爷总是很开心,和同事朋友们说起话三句都离不开孩子。姥爷一生勤勉,学习和笔耕不辍,有大量的存书和学习笔记,对我们和后代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深远。他一生追求的是自我成长和奉献,虽然不是世所公认的大人物,但在至亲眼里,他即是楷模榜样,也是前行的力量和心底的温暖。
我们是他的希望,他是我们的方向。
有希望的人生就是幸福的,希望是心底次第花开的力量,可是生活又很残忍,花开可待春再来,但人生,却如花开荼靡花事了。有花之前努力蓄积力量,争取花开有生有色,花开的时候肆无忌惮,浓烈芬芳,以小我成全世界美丽,或大或小,可以是牡丹天香国色,也可以如苔藓,独自偏安一隅,美好而馥郁。
但一定要知道,努力生长呀,活出自己的想法,用不悔对抗人生脆弱与短暂,切莫临了,只剩空悲叹啊!
因为,人生的花开花落,总有时日。
如若心底有期盼,会享受,去欣赏,心底总有声音告诉自己,值得,那么待到花落花了,都能平静以对,只此,方能消百愁,活出个人生不惧,去爱,去创造,活出个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