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买了好几天的苹果,剥开黄色的拉网套袋,有个干疤,(苹果成长过程中受到冰雹或者重物的打击)这种受了伤的苹果更好吃。用水果刀去除这一块时,眼前电影般闪过妈妈在我家果园削苹果。
01
两层楼高的土崖上,一高(虎圪垱)一低(小石头山)的山边,分散着的三块田地。周围灌木丛生,杂草一片。最上面的一块叫二亩地,下面一块叫四亩地,最下面一块叫撵牛路地,(放牛的必经之路因此得名)。两块地外边,都有我们家一亩多地,现在每去一次都要歇几次,才能到达目的地。
缺雨水了,山边土薄的地方苗先旱死;汛期涝了,低洼处的苗被浸死。四亩地靠山边是老五家的“草盛豆苗稀”,二亩地里旮旯老徐家也是草比苗儿壮。
父亲盘算多久了,我们也不知道。那年母亲总是没有拦住父亲种果园的决心,用水浇地和高产量地换了这两整块地。
这个冬天,父亲几乎长在虎圪垱地里,这也成了我们全家的主战场。上学的放学就来这里帮忙,上班的下班就来这里拿钥匙,回家做饭。
尺子量、石灰做记号,多深、多宽、多长都是有讲究的,错一点都不行。坏了多少把铁锹、掘头、洋镐,没人计较那个。
搬石头垒岸豁口,铁斗子车推土填,拾地头的石头蛋儿,砍地边的荆条儿,割棘针做篱笆挡牲口羊,垫高低洼处,修好排水垄沟,拓宽地一丈多……
那么冷的天,父亲脖子里总有条擦汗的毛巾,只穿着一件秋裤,浑身冒着热气,汗珠想往下滴。
累了就坐下来喝点水,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爷爷和大伯的勤劳,祖国的历史名人,仿佛父亲谁的过去都知道。
本来只有两尺宽的路,父亲硬是修成了可以通马车的大路,茶余饭后村里人都说:虎圪垱住部队了。
02
春天来了!站在山上远远望去,“草色遥看近却无”,一切都刚刚开始。
买树苗、拉水、阴坑儿、放树、封土,脚把土踩结实,每一棵都是如此。刨地里的蓑草,栽种花椒树做篱笆……眼看着一排排的小树,像一个个招财猫在招手,爸妈顾不上松一口气。
一场春雨后,“杨叶拍巴掌,撒花点高粱”,意思该播种了。父亲套着黄骡子和黑骡子,大家一起翻松土地、撒上磷肥、土坷垃耙碎。每行中间几垄玉米,其它的种甜瓜、花生、绿豆、芝麻、豇豆,黄豆、红薯……地西周种满了菜豆角、南瓜、扁豆、冬瓜……
通往地里的唯一出口,正好居高临下,可以观察到任何一个造访园子人的动静。一大坨棘针树,挡着牲口羊的来路,如果它们成了常客,就没有了农作物的活路。
四棵枯树干,搭了个四方形的凉棚,还放了一张床,床下农具一应俱全。
差不多就安排妥当了,父亲又被水泥厂请回去做销售了。在两块儿地衔接处,父亲花钱雇人修了三间房大的水窖。到了雨季山坡上、田地里的雨水,可以灌满水窖,那时所有的作物就有福了。
现在,倒是母亲和我们都要受累,天旱了挑水来给这些绿色植物续命。水窖边被母亲种上了韭菜和黄瓜。施肥,挑大粪走一里多,肩膀挑水惯了倒是不疼,但吃了饭倒头就睡。
03
夏天来了。小石头山上山菊花、狼胡子韭菜都打着朵儿。所有的作物都郁郁葱葱,比赛似的长高。
一场雨后,水窖满满的,开始是混浊的,过段时间就澄清了。母亲运来家里的大杀猪锅,拔满水插入管子浇树苗和蔬菜,晚上还可以冲个凉回家。
天越来越热,每天园子里有大大小小的瓜和豆要成熟。白的像水桶粗细的冬瓜,青的像布娃娃大小的南瓜,弯的直的挂满架的黄瓜,闻着味道就知道哪个熟了的落花甜(甜瓜名)。绿豆壳黑了要摘,豇豆壳白了要摘,芝麻锁发黄了要割……母亲总是那么匆忙,在家扒了口饭,眯不了十分钟,就又去地里了!
下雨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也要在地里守着纳鞋底儿,搓麻绳儿,母亲总是闲不住。牲口主人在山上打扑克,纳鞋垫子的,听收音机的,掀蝎子的……忙的不亦乐乎,眼睛怎么够用,这些不会说话的主儿,不在主人眼皮底下可劲儿的撒欢儿,它们只顾自己喜欢的食物,可不管它是不是糟蹋庄稼……
(未完待续)
下期摘要:
牛进了园子……
园子进了三只手(小偷)……
蔬菜吃不完,去卖的路上车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