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迎来了一个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俗称老年痴呆),一直叨叨找她哥哥,其他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没有电话没有地址也没有准确的人名,但是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哥哥。整个对话的过程令人啼笑皆非。
阿姨你哥哥在哪里上班?
――就在这里。
他是干什么的?
――就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
您都70多了,您哥哥早退休了吧?
――没有,他还上班呢。
你家住哪里?
――我家门前有棵大槐树,槐树上有个老鸹窝。
你家电话是多少?
――我不告诉你,我是好人。
你不告诉我电话,我怎么帮你找哥哥?
――我是好人,我不告诉你。
……晕死了。
感觉里自己好像在跟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对话,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实际上,站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在生命的两头,所有的逻辑和道理都失去了意义,只有生命中非常重视过的细节在某一瞬间发挥作用:我哥哥喜欢我,我哥哥搭的老鸹窝,我找我哥哥……
再多的想象也没有现实的答案丰富多彩。
无论如何去想象,都无法预测未来无尽的可能性。
各种的想象中,都不知道如果阿尔茨海默病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将会怎样?
如果仅仅是衰老,如果仅仅是病痛,如果仅仅是死亡,好像都不太令人恐惧。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阿尔茨海默病将会把人带向何方?沦落街头?客死他乡?迷失在陌生的人群里,只记得自己门前的一棵老槐树和老鸹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