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李,我村里人都叫我狗子李,我今年十岁了,已经是个小大人,就快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村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集市,因此俺常常觉得俺是城里人,比那些赶集来的乡下人高了一头。直到有天我爸带我去了一趟离村子最近的有城墙的地方我才知道,这才是城市啊!
那天刚下完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全是泥水,俺们家的骡子走的好吃力,好像走之前没给他吃饱似的。我很想打他几鞭子,但是碍于我爸就在旁边,他是不会允许这头花了不少株钱才在城墙里买到的骡子被俺欺负的。虽然当时卖牲口的人说的天花乱坠的,但是让我说这头骡子有点大了,虽然不老,但是肯定不小,他能跟着我爸往返城墙里和集市多久呢?我表示怀疑。但是我爸说这个骡子的品种好,很健康,如果不是年龄已经是有点大了,肯定要花俩倍的钱。而我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的省钱,为啥不买头驴子凑合用呢?村子里跑集市做买卖的人家十有八九,而大家家家有有些钱财,因此买驴子是很普遍的,因为这个畜生耐力好,吃的也普通,不像马,废物一个,屁事多,娇贵,磨坊的伙计常说马是最不中用的牲口,连官老爷那种喜欢排场的都不用马车了,现在流行的都是羊车。马的地位沦落至今,除了不中用外,好像还有别的原因,据村子里最有见识的行商说,那是因为黄河那一边定居下来了许多外地人,他们的祖先据说是曾经天下无敌连前朝汉帝国都惧怕不已的匈奴人,这些人散落在汾河附近为生,仍然保有祖先的部分习惯,走到哪里就放牧养马到哪里,许多头人靠和中原的贵族们做马匹生意而发了大财,因为他们养马技术高,数量大,所以间接导致了中原的马价不断下跌,按理说这是无关乎百姓的,因为谁家闲得慌买来这种没用的又贵的东西白吃草料,只是因此许多达官贵人因马价较之往常贱而不喜马车,逐渐热衷于羊车。这让许多百姓不禁感叹,虽说马没啥用,但是也比驴子贵的多,然而在那些贵族姥爷眼里,只怕稍微的掉价,都会有损他们的身份。现在这是什么时代,听我爸说,我是武帝爷驾崩的前俩年出生的,因为这个家里也没法欢天喜地的庆祝,因此俺可能从小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性子冷清,也因此当我八岁以后懂事了,我爸去城墙里就会常常带我一起,让我见见世面,见见繁华,免得我以后不会和人打交道,我爸常说,虽然伟大的武帝不能再带领我们走向幸福生活了,但是现在仍然和太康盛世没什么俩样。是啊,生活虽然有许多烦恼,但是日益繁荣的街市都在告诉每一个身处于这个时代的人,这不是一个种地或者打仗来发家致富的时代,这是一个经商致富的时代。听集市上专讲英雄故事的人说过,前朝汉帝国为了打败强敌匈奴人,派张骞开拓出来用于军事道路的丝绸之路,而它在那之后却成了使整个凉州到三秦直到那富贵遍地的国都洛阳繁华的根本,贸易使整个中原地区都躁动起来,不只是小民不安于现状,更主要的是听村子里的行商说起来过,现在的贵族们和那些朝廷里的大官们,都是丝绸之路来往商旅的大靠山。前些年马隆将军威震西锤,将那些垂涎丝绸之路的异族人全部收服,从此一度中断许久的商贸之路再度重启,繁荣再次降临,因此才有了前些年的太康盛世下全民富裕的热火景象,虽然也有些不和谐的情景出现在其中,村子里的集市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异族商队,治安变得差了起来,大人们把自己的孩子看的比以前更紧,听说是洛阳那里的人喜欢小孩子,因此这是一门很好的生意。不只是如此,听说那里的人还喜欢异族人奴隶,因此这也是一门很好的生意。还好我们这个村子并不是异族人村庄,但是隔壁村子里,就有一个羌族村庄丢失过十几个大人,至今也没有找回来,大家都说是人给抓去洛阳享福了。但是我想他们的亲人应该不会这么认为,我听村里老人说过,一般来说这些在前朝因为战败而被安置在关中的异族人生活普遍比较辛苦,而且最初他们很难融入这里的生活,他们据说都是遥远的黄河上游那里的放牧者,只是他们占据了丝绸之路的要道,也就是号称是河西走廊的咽喉水草丰美的湟水地区,在匈奴衰落后,他们成了汉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连续上百年遭到强大的汉帝国的残酷打击,而打击他们的理由都是因为他们叛乱。我有时候想不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来运行的。我不喜欢这些异族人,即便是他们现在已经和我们差别不大了,但是他们仍然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戒心,同样我也因为对他们的不了解和轻视而不喜欢他们。但我想如果有人把我从我的家乡赶走,将我强行带到一个地方居住生存,即便我活下来了,我也不会对当初强迫我离开故土的群体感到任何好感。遗憾的是,这些被村里老人称为羌人的异族人,却被迫在前朝汉帝国的铁蹄之下,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几百年来他们不断的被一批又一批的逐步从他们的家乡迁徙到中原居住,补充了中原的人口,削弱了他们故乡的人口。说实话如果我是一个羌人,我心中的怒火和复仇的愿望就一定和熊熊烈火一样,然而我明白,汉帝国早就防着他们了,因此他们被分散开来,再也不是他们在故乡的部落,并且被迫按照中原人的习惯生活,像一个农人,或者一个商人一样按部就班的活着。居住在三秦大地数不清的村落中的这些羌人,根本没有掀的起来一丝风浪的机会。不过和他们一样是异族人,另外一个被村里老人称为氐人的,他们的行事风格就比羌人要胆大妄为的多。他们并不是因为战争原因而被迫从遥远的故乡来到这里的,他们的故乡据说就在秦岭山的边缘,他们很像中原人,却又远较生活安定的中原人剽悍,因为他们的故乡是陇西的穷山恶水,当年诸葛孔明北伐的时候路过他们的驻地,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因此在漫长的三国争霸中,氐族人成了诸葛孔明北伐争取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见识并学到了诸葛孔明的强大军队,这也加深了氐族人走出去,看世界的决心。他们中很多不安分的年轻人都立志要走出祖辈生活的大山去外面看看尤其是诸葛孔明所说的汉朝的旧都。当他们翻越大山来到中原,才发现诸葛孔明当年没走完的路,他们只需要一个月就到了北伐终点之一的城墙里的长安。这都是因为大晋朝伟大的武皇帝完成了混一天下的伟业,天下太平。前些年有一帮人带领居住三秦氐人羌人起来反抗那些贪官污吏,随后不断打败地方,野心越来越大竟然称帝建国,最后被大晋最厉害的将军马隆带了三千人就彻底的平息了十几万人的大叛乱。这一仗也让许多氐人和羌人明白了,和大晋做对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当大晋的军队装备的都是黑色闪闪发光的铁甲,拿着都是远比弓箭威力巨大的强弩和三四米长的长矛,骑着的都是汾河那边匈奴人后代养的战马而羌人氐人的装备不过是农具甚至只是手里的石头和简易弓箭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别说当年十万人被马隆打的满地找牙,再来十万这样的武装不起来的乌合之众,还是被打的满地找牙。(标记一下,下次想写了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