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杨大头
杨大头其实脑袋并不大,只不过一辈子当头,从三个人的包工头到几百人的建筑队经理,当“头儿”的经历贯穿了杨大头的大半辈子,于是附近的人都叫他“杨大头”。久而久之,原名杨富贵反而渐渐没人记得了,只知道“杨大头”。
杨大头好喝酒,只要是个酒局,不管好赖,只要主人招呼一声就能把屁股安置在皮沙发、太师椅、小马扎、甚至半头砖上。也不惧什么酒肴,满桌山珍海味是喝,一碟花生米也能下酒,有一天晚上跟对门的二柱子,俩人就着半块咸菜还喝了个昏天黑地呢。
但好喝归好喝,可杨大头不是酒疯子,喝完酒闹事?打架斗殴上树跳井骂大街?不能够!杨大头喝酒从来不吆五喝六,别看不怎么挑地儿,喝起来还真是个斯文人。
并且杨大头不吝啬,尽管他自己不怎么张罗酒局,但是碰上有谁合伙凑局?没问题,AA制下杨大头从来不去算计谁付多了谁算少了,主持人说多少是多少。有人请客,杨大头也从来不空手,也不拿别的,只带酒。
杨大头带的酒没法说什么档次,每次带的酒都是一光瓶,或者是二锅头的玻璃瓶,或者是喝啤酒后的绿玻璃瓶,但里面装的都是白酒。有人看不上,奚落他两句,杨大头也并不回嘴,乐呵呵地笑着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自家的酒。他也并不怎么劝人家喝他的酒,开场前举起来:“谁喝?”有人喝给人家倒上,没人喝就自斟自饮。
有些不熟的年轻人爱在杨大头面前充楞,故意甩出两包大中华,手里的牌子酒墩在桌上铿锵作响:“正宗金王子!四百多一瓶呢!”
“老杨,尝尝咱这个二十年汾酒!别总喝便宜酒,伤身!”
杨大头笑眯眯端过递过来的酒盅,抿一口:“好酒!”不过喝完后酒盅并不递回来,兀自倒他自己面前的“二锅头”。
“老杨头,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怎么还抠抠嗖嗖的?吃喝都是伺候自己的,要舍得花钱!”
杨大头还是也不生气也不闹,还是低着头眯着眼:“挺好的了,挺好的了。”
杨大头“抠”的名声在酒友圈的平反出自某酒友小A无意间的拜访,杨大头从来没有在自己家里张罗过酒局,请人吃饭都是下馆子。这一天小A因为其他的事跟别人来到一所大宅子,走进门去才赫然发觉宅子的主人就是杨大头,他们来找的“李总”是杨大头的儿媳妇。想起老杨溜光的酒瓶子,再看看眼前浙东大宅子,感觉相当的违和。
“今天不能陪你们了,我中午跟一帮老朋友有个局,改日咱再聚哈。”
杨大头笑呵呵地从桌上随意拎出一个空酒瓶:“我灌点儿酒带着。”
小A从门缝里偷偷瞅了一眼,杨大头往出倒酒的瓶子是小A见过的最大的茅台酒瓶,怕不得装个十来斤?
回来后小A去网上查了查,大约老杨头的茅台酒是相似酒瓶中的最大款—— 6 L 装!售价大约六万块钱左右,就老杨头拎着的那个瓶子的二锅头?这一瓶估计得值一货车。
小 A 觉得相当神奇,回家后专门跟他爹唠叨这事儿呢:“杨大头怎么说都不回嘴,你说是二锅头就是二锅头,你说是烧刀子就是烧刀子。”
他爹显然更加见多识广:“你们小毛孩子也就能比个烟、比个酒,你们怎么不去跟人家比一下房子田产?”
话糙理不糙,看来杨大头还真是到了“不屑争辩”的境界了,小 A 自此在酒场上碰见杨大头,从来不高声大嗓,学着杨大头“二锅头”能喝,对面递过来“苞谷香”也能下得去嘴。
嗯,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