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黑痣,长在郑林的足底,本来肉与痣是相安无事的。郑林心血来潮,在一次洗脚时,接受了那个修脚师的怂恿,用了一贴鸡眼贴,想消灭这颗黑痣。不料,痣像觉醒了一般,反而长大了些。郑林一不做二不休,又请修脚师上了点消痣膏。
大热的天,又逢单位派出学习,郑林出了趟远差,在江西。八月里,江西的雨简直像是连接起来一片雨帘,使天地之间没有空隙。郑林的脚便在雨水里泡了一周,回来将近一个月了,脚上那颗痣仍不断破溃,没有愈合的迹象。
何柳无意听郑林说起那颗淘气的痣,心里却咯噔一下,逼着郑林到医院检查。外科大夫只淡淡地瞄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脸看也不看郑林:“这个痣看着不太好,有可能是黑色素瘤,住院做手术吧。”郑林不乐意了,什么就黑色素瘤,这诊断也下得太草率了吧?何柳却感觉到心里的那层凉,凉彻了底。她犹豫着要不要跟晓梅通个电话。
晓梅是郑林的妻子,一个地道的贤妻良母。除了相夫教子,再无长物。但就是这样的墨守陈规的传统女人,却在当年郑林一文不名时,义无反顾地与和郑林私奔到了这个小城。是真正的私奔,因为晓梅家里人看不上其貌不扬的郑林,所以围追堵截,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魂的私奔戏。就为了这一点,郑林对晓梅知冷知热,二十年相濡以沫,从无到有营造了他们的小家。
当然,这不防碍郑林内心的小九九里,留有一丝遗憾或是不平,看着身边美女如去,看着别人莺歌燕舞,郑林总想捕获一只红颜美女,也算男人不可或缺的人生佐料。
他的目标是何柳。
何柳是医生,却喜欢写作,作为作协的会员,对郑林这种文学界的佼佼者总是仰慕的。她也并不掩饰自己对郑林的好感。郑林简直像得了便宜的家雀,使出浑身解数,撩妹子。何柳却只将感情停留在仰慕上,并不许郑林近身。
何柳知道郑林接受不了黑色素瘤这个假设。有一次文友们在讨论《非诚勿Ⅱ》里面香山的遭遇时,大家指手划脚,满怀激情地点评。郑林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变成香山,活在别人的同情与评判里?
何柳还是决定给晓梅打个电话。
何柳与晓梅认识,是因为晓梅的一项体检指标异常,郑林带妻子来找何柳。他殷勤的眼神掩藏不了那钟情的味道。晓梅的心中是何等煎熬,但三人都不说破,只在微妙里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个恰当的距离。
晓梅吓坏了,与郑林辗转市里、省里、京城的多家医院会诊,却不得不一次次更加清晰地接受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于是,手术,化疗。郑林躺在病床上,一下子苍老萎顿了许多。
在那些日子里,何柳变成了晓梅与郑林的心理医生,也是两个人的心灵导师。每天,在病房的窗前,两又目光,总切切地祈盼何柳的身影。
郑林再不与人插科打荤,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只有何柳来,才能在他的瞳孔深处,看到一些生机与活力。于是,在悄无声息里,晓梅与何柳形成了一种默契,帮助郑林重拾生命活力的默契。有时何柳来,晓梅会故意躲开,给郑林与何柳一些独处的空间。郑林如饮鸩止渴,何柳却纠结万般,无可奈何。明知道有些荒唐,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何柳常常祈盼,希望能有来生,来生他们会结一段尘缘。
郑林说他不要等来生,今生,到六十岁。六十岁之前的前半生,他把自己的青春与激情回报了妻子的一往情深,而六十岁之后的十年二十年,他才能安心为自己活。而那时,如果他们还能这样深情相望,他希望能牵她的手。
何柳心底一片酸楚,却笑:好,相约六十!
何柳来来去去,奔波在现实与不现实之间,在那间病房的窗口,还是那两双眼睛,望穿墙壁,同样久久地注视着何柳的背影,无言!
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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