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的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守着密西西比河,每天也只喝五磅水。
替平静而寂寞的河面增添事故。
小小年纪就有机会造七级浮屠了。
看我走过的那些路!比例尺为证,脚印为证。
草木零落雁南飞,他站在大树底下,想要承担一树的黄叶。
据说我今年六十岁,可是,我常常觉得我只有三十九岁,两世为人,三十九年以前的种种好像是我的前生。
静得像太古。
谁够资格来替你看相,看你的天庭、印堂、沟洫、法令纹,为你断未来一个世纪的休咎?
生在这里有抱怨没有,想生在山顶和明月握手,想生在水边看自己轮回,讨厌还是喜欢树上那一群麻雀,讨厌还是喜欢树下那盏灯,如何在此成苗,如何从牛蹄缝里活过来,何时学会垄断阳光杀死闲草,何时学会高举双臂贿赂上帝,谁是你的祖先,谁是你的子孙?
你提起故乡。你问我归期。
你的信是我的还魂草。
我的生命史页,像沾了胶水、揉成纸团的史页,你一伸手就一页一页地揭开。
你的第一封信很短,我的这一封信也不给你太多的负担。但是,以后,尽管你写给我的信如一池春水,我要把大江流给你看。时代把我折叠了很久,我挣扎着打开,让你读我。
我们天各一方,我在西半球看到的星星和你在东半球看到的星星并不全同。我们都可以看见北斗。等北斗把盛满了的东西倒出来,我就乘机放进去我的故事,在那里等你的眼神。
我希望,我也能读你,仔细读你。
你结束了我一夏天的恍惚不安,留给我一秋一冬的怏怏。
地名可以忘记,地方不会忘记;地方可以忘记,事件不会忘记。在那个忘了名字的村庄上,我们见过一面,你想我会忘记吗?
倾心吐腑地写,字斟句酌地写,漫天铺地地写,写给你看。
你常常看那本书,每隔几页就微笑一次,书合起来,微笑就夹在里面了。
不,记忆还有另外的版本。
我的笑是句号,他的笑是冒号。
他说的话我只能听懂一半。
我的字典里没有“如果”,只有“曾经”。
造物有私,得天独厚
山以虎灵,不以草灵。
这里淹死了一男一女。
那里有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女孩的父母百般阻挠,男孩只好要求做那女孩的弟弟,当然,这个要求照例受到严厉的驳斥。那伤心绝望的男孩说:“好吧,我一定要做你的弟弟,我明天去死,死后到你家投胎,做你的弟弟!” 马上,男孩跳江自尽了。奇怪的是次年女孩家里果然添丁,在那样的家庭里,照顾婴儿是女孩无可避免的责任。婴儿在女孩怀里长大,相貌越来越像死去的男孩,望着姐姐的脸笑,紧贴在姐姐胸前,小情人一样的微醉。
一天,女孩望着弟弟,目不转睛地望了很久,忽然说,我们都死掉吧,我们一同死,一同投胎转世,然后我再嫁给你,她竟抱着弟弟从崖上跳进江里,两具尸体都没找到。
《悦心集》是雍正抄写的中国古诗文的集子。
读这些让人赏心悦目的文字,沉浸其中,深深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