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爷走了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梦到他,记忆中我很少和他说话,可妈妈总是说外爷给他们讲很多很多故事趣闻,外爷懂得很多知识道理。外爷是位不普通的外爷!
每当想起他,闭上眼睛,我就看到了那位总是在村头的田间里背着手踱着步观察这一季庄稼的外爷。小时候每次去外爷家,走到村头我就喊呀,外爷外爷回家吧,他总是笑眯眯的摆摆手说你们先回我这就回。每当夏天,姥姥切好西瓜,总是支我们小孩去喊外爷让他来前院吃西瓜,外爷总是在后院照顾他养的牛,他养牛养的最好,每次都卖好价钱。
外爷和姥姥没啥话说,外爷常常自己一个人在后院,他喜欢看报纸看书,带着老花镜看呀看呀看得他流泪,表姐说外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耳朵聋,对着树说话,眼泪留在报纸上。此刻我写下这些,多想抱一抱外爷,告诉他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听听你的人生,听你诉说没处说的话。可惜,那时候外爷就是外爷,他根本没机会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床头的桌子上那些陈旧的书,就像他脸上的皱纹,既沧桑又亲切,他应该很亲我们但那个年代没条件,我也没在外爷家生活过,我和外爷之间也只是我喊他外爷。
记忆中他只到我家来过两次,有一次我生病外爷来了,妈妈给外爷煮的荷包蛋,我出来看到外爷和妈妈说会话就走了;还有一次外爷来我家店里坐了一会就走了。妈妈常常跟我说起外爷,她的爸爸教她很多道理,我想妈妈一定非常想她爸爸,可是她只能在梦里见见了。我没有爷爷奶奶,没有体会过老人的疼爱,外爷如果是我的爷爷,我想现在的我一定会很像他,可惜我没这福气。
外爷得病走的,走了十几年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几个儿女劝不动他,他拒绝治病,最后病成了一把干柴,我看着床上的外爷,心里不是滋味。他在这个空荡荡的后院住了一辈子, 姥姥在前院住,姥姥讨厌外爷,他俩的交集只限于吃饭,做好了饭叫他吃饭。我不知道他孤独不孤独,我想他孤独,他一个人到地里转转,一个人和树说话,我想外爷他太可怜了,我妈妈一定懂他,但她更是个苦命的女人,她顾不上她的爸爸。
外爷最后那段日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总之怎么过都是一天,痛苦的过,欣慰的过,孤单的过,对,一定是孤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