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城人的年味---肉糕

有一种味道,不管你走多远,无论走多久,都会在记忆的深处萦绕,如影随形!

麻城人的年味就是肉糕。人们办年最热闹、最重要的一环---剁肉糕,在杜鹃花之城的大地上正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蒸熟了、热气腾腾的肉糕

麻城过年、过节都要剁肉糕,没有肉糕不成席!在麻城红白喜事宴请宾客宴席叫吃肉糕席。肉糕是用鱼、肉和苕粉做成的。第一步:去鱼皮、拖泥、鱼头、鱼刺等剁不碎的部分,取出鱼肉,用两把菜刀有节奏一上一下地剁碎鱼和肉,剁工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要尽可能地碎,越碎越好。第二步:将肉、鱼和苕粉搅一起,搅拌要求最严格,手要不停地搅拌,就像现在搅蛋器一样,直到搅拌声打得响才行。那时生产队干塘分鱼,放假办年货,家家户户、村村寨寨都传来刀子剁肉糕的声音,加上小孩欢快的打闹嬉戏声,声声入耳,一派热闹、喜气洋洋的景象,到现在还活灵活现地浮现在脑海中。   第三步:蒸肉糕。 蒸的时候,要把火烧得旺旺的,一是火到位,蒸出来的肉糕泡,软软的好吃,二是寓意来年日子过得旺又旺。


在麻城过年剁肉糕是最重要的事,腊月二十左右各个单位的食堂都会贴出通知,宣布食堂为职工家做肉糕是时间安排表。我家从来没有在单位做,先是外甥女婿开餐馆,我们买好鱼、肉,送去需要的苕粉,做好了我们直接去拿回家。后来外甥女婿到春节前,自己在街上摆摊做肉糕,我们简单直接给钱就行。


再后来外甥女婿的流动餐馆越做红火,腊月到正月请他上门包席的排满了日子,我们兄妹四家就由熟人开的餐馆做,老父亲回老家后,去年是老父亲指导,弟弟亲自动手,专业人士做关键的环节,今年照例老父亲是在老家做的,用搅肉机搅拌,其它均由父亲和弟弟共同完成。


小时一切都属于大集体,记得每年年关将近,我们生产队一百三十多号人,过年做肉糕、鱼丸子、垂鱼的鱼都产自大大小小的鱼塘。  生产队干塘是最热闹的时候。队长会天天听广播,选择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声令下,先打开池塘闸口放水,池塘的堤岸经过一年雨水的冲洗形成缓坡,越往下越深,鱼也就在这充满黑黑泥巴的塘底,那时没有机械的抽水机,每个生产队都有好几台木制的抽水机,旱时用来抽水灌溉,过年用来干塘。(可惜这种做工讲究、原始的抽水机现在没有了。)待到池塘的水不能自动流出时,就由几组年轻人轮流用几台抽水机抽水,男孩子大胆些,拿着竹篮子、撮几眼勾勾地盯着抽水机出水口,希望兜到流出的鱼,他们不顾队长咆哮着吓唬小孩要扣父母工分,而坚持堵在出水口,吼都吼不走。待到下塘捉鱼,整个池塘沸腾了,全湾男女老幼围成圆圈眼睛都朝一个方向,喊着叫着,好不热闹!干塘的目除了吃鱼外,还有一重要作用,挑塘泥。清理一年来塘里积下的污泥,靠一锹一锹地铲,人挑肩扛,时不时在污泥里会铲到泥鳅、鲫鱼呢!污泥挑到田间地头边等来年春耕干了再打碎做肥料。多么绿色的种植方法啊!


石漂

干塘不光是拉开象征过年剁肉糕的序幕,还有意外的惊喜。全村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在村口大池塘里洗,塘岸边有石头搭的洗衣、洗菜的石漂,漂下的泥土中总会挖到一分、两分或五分的硬币,那时挖到一分钱可是无比幸福的事,记得有一年我挖到了共八分钱,在一边蹦蹦跳跳、一边高喊着回家时,引来无数妈妈羡慕的眼光,有人还大声呵斥自家孩子,怪罪自家小孩不妙巧!那个得意、愉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今年我老父亲用的鱼是老家无污染的高山水库的胖头鱼,我回家一看那鱼瘦瘦的,立马小时过年剁肉糕的感觉就回来了。现在市场上的鱼都肥肥的,买相好,但是那是因为人工喂养的缘故。七十斤的鱼只做了三格肉糕,老父亲告诉我,如果是草鱼肉,相同的鱼要做多一倍。本来是要别人捕青鱼的,无奈水库太大,抬网的人工不多,没有青鱼卖。

在小河沟清理鱼

我们按照最乡村剁肉糕的办法走,特别渴望找回小时办年货的感觉。选择在清澈的小河里清理鱼。

弟弟主持取鱼皮,移除鱼刺、鱼头。尽管看得慢,看起来还像模像样!

几个小时总算把鱼肉取好,弟弟手上打了几个血泡。将肉、鱼一样一样搅碎,按照比率,加上一定量的红薯淀粉,搅拌均匀,放到蒸笼里。柴火要大,在蒸的过程中,火要烧得旺旺的。

有吕制蒸笼

 

没有等待我们说,老父亲就切好热肉糕,像小时那样,让我们吃。小时半夜叫醒我们几个吃热肉糕的场景一下涌现在眼前。
这位老奶奶七十好几了,老夫妻不缺吃、不缺喝,守着街面六个门店的房子,儿子们都在南方开工厂,但是他们勤劳一辈子,闲不住,每年腊月十九就开始在门口支起工具,开始摆摊做肉糕了!从开始五元一格、十元、十五元、二十元到去年的三十、今年还是三十一格,他们见证了麻城经济的发展,他们的收费是麻城人人民生活的风向标。老奶奶说他们由于他们做的肉糕质量好,来他家做的络绎不绝,所以每天老老口五点就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这不,老奶奶天天在大火边烤,上火了,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们身上真正诠释了"有为就有味"的道理。

勤劳的老奶奶

我的小家今年想让年味浓起来,也参与到排队做肉糕的行列。选择就在家对面摆摊做肉糕的地方做,老公昨晚把鱼洗好,早晨六点去排队,等到十二总算轮到我家加工搅拌鱼肉了。一点钟搅拌均匀了的鱼肉糊上蒸笼,近三点钟肉糕终于做好。


我家刚出笼的新鲜肉糕,老公从早晨六点开始排队。

下午三点了,排队剁肉糕的队伍还这么长,而且还在不断有人来来排队。

离年越来越近,亲戚朋友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放假了?年办得怎么样?肉糕做了吗?哦,做了,那就好了!


麻城人爱吃肉糕,尤其是吃新鲜的肉糕。那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肉糕挑逗着人的味蕾,让人屡食不厌。无论哪家做肉糕,大人小孩都会等着、熬着夜,为的就是要吃上刚出笼的肉糕。                                


小时候,由于父亲在大队代销点工作,过年是最忙的时候,我家做肉糕时,妈妈很早就起床,做各种准备工作,要等待父亲忙完店里的事,才能抽出时间做关键的一步---把剁碎的鱼和肉搅拌均匀,那时没有搅拌的机器,需要左、右手轮番不停地搅拌,所以我家的肉糕要很晚才开始蒸,我们等啊等啊,不管妈妈怎么劝说并一再保证,等肉糕蒸好了,肯定会喊醒我们,让我们吃上热肉糕,我们就是不去睡,小孩子大多数时候是熬不住,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每次等肉糕蒸熟了,我爸和妈就端着切好的热肉糕,拿着碗筷到床前,叫醒我们,四兄妹一个一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完了一边抹着嘴一边说,真好吃,还要吃。爸妈告诉我们,一次不能吃太多,尤其是晚上,不然肚子吃坏了,过年时很多好吃的就不能吃了!咽下馋馋的口水,带着满足、期盼的心情进入梦乡。


在农村儿子大了结婚后,有些父母就单独过,每到过年做肉糕,儿子们总会送热肉糕给父母尝尝。记得有一年,湾里有一个奶奶因为没有吃到儿子的热肉糕,过年在家闹矛盾,怪罪儿子、儿媳不孝顺。


有一种味道,不管你走多远,无论走多久,都会在记忆的深处萦绕,如影随形!

麻城人对肉糕的情怀来自骨子里,进入血液中。麻城人尤其是在外的游子,哪一个不是提到肉糕两只眼睛不发光的。这份情感不是麻城人是很难体会到的。

 


肉糕是苍天赐予我们麻城人的一种独有的食物;在麻城无论男女老幼,不分贫穷富有,不管是土生世居的乡亲,还是远渡重洋的游子,都摆脱不了对于肉糕的情有独钟,以及终生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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