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

我家在村里有三座旧宅,其中一座伴我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我们家的人都叫它新厝。

新厝最早住着父亲和父亲的父亲母亲;后来它稍有点年月时又住着我和爷爷奶奶;再往后推几年就剩下了爷爷奶奶,最后它变成了一座空宅。

时间把新厝变成空宅,再慢慢进化成旧宅。它被废弃,只有每到过年过节才会重新打扫旧宅。餐桌还在,梳妆台还在,衣柜也在,连床也还在,甚至连那些锅碗瓢盆现在都还在用着,就是,人不在了。

即使是用同一套锅碗瓢盆,母亲也烧不出那专属味道。餐桌每年过年都会坐满人,但再也不会有三个人一锅粥,几碟菜的场景了。椅子有靠背的方椅也有不靠背的圆凳,奶奶说:“女人就得做这种圆凳。”梳妆台镜子里依旧插着那几张发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儿时的我,还有正月十六时在祠堂爷爷父亲四姑的合影,那段岁月可真迷人。

生命是华丽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我兴奋地跑到旧宅门前,掀开门帘看见两个正在吃着晚饭的老人,高兴地说:“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后面跟着父亲母亲妹妹,奶奶说:“快坐下来吃饭。”

每时每刻,我都能想起在旧宅里曾经和爷爷奶奶一起的事情。而今天人永隔,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无法承受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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