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只见烟雨轻轻一跃，那把木剑正对着我的胸口，我顺势一个转身，并挑开了她的木剑，烟雨一个回旋又将我的木剑压了下去，我只将我的剑撤了回去，攻其下肢，而木剑也因为在地上摩擦了一番，变得更加粗糙。此时，我们位置完全调换开来，我主动出击，只将木剑对住她的肩膀上方，烟雨顺势左倾，从背后出其不意地将剑刺向我的咽喉，而我的剑却扑了个口。

很明显，烟雨胜了。

烟雨收回了木剑，道：“公子，承让了。”

我原本是不会武功的，但在太子身边多多少少也学了些皮毛，本想用这次的比武探出她是否真心想要离开，看来，我还是赌错了，从我一开始的出剑开始，我就预计我会输，但我还是抱着必胜的心态与她比试，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嫣儿，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看见她嘴角处一丝轻笑，我的心不觉一怔，若是嫣儿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上次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而这次的动作幅度过大，而我的胸口也渐渐染成了鲜红色，我闷声吐了一口鲜血。

“公子，”瑜南立刻扶住了我，“你怎么样了？明月朝阳，快宣太医。”

“是。”明月与朝阳急忙出去。

“无事，”我将手中的木剑放下，“我有些乏了，送我我去吧。”

烟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掀开我的衣袖替我把脉，眉头一时紧锁，“先扶他回去躺下，这几天天气寒凉，又比试了一番，伤口一时难以愈合，更加重了几分，这里凉，快去躺着。”

瑜南也将我扶起几个侍卫将我送回了卧寝，只见烟雨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这是我今早的汤药，快让他喝下。”

瑜南拦住了烟雨，怀有疑似的看了一眼汤药，显然瑜南也在怀疑。

“端…过来吧。”我气息难免有些微弱，声音也有些微小。

烟雨只将汤药喝了一口，直接咽下，瞪了一眼瑜南，我倒不知道她有如此倔强的脾气。

烟雨将汤药一勺一勺送进我的嘴里，汤药的温度刚刚好，只是这味道，如此令人回味，在喝下第三口时，我方才醒悟，这是小时候嫣儿给我煎的汤药。

我一时动容，紧紧握住她的手，“嫣儿，是你吗？嫣儿？”汤药也不觉洒了一半。

“公子看错了，我是刺客烟雨，并不是什么嫣儿。”

对啊，嫣儿，已经死了，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于战乱……我一时颓丧，直接靠在了烟雨的身上，低语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侍卫与侍女纷纷离开，烟雨也欲以离开。

“你等一下，”我不知不觉已经落下了几滴清泪，“只要一会，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烟雨不再言语，便将药碗放置一边，我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轩哥哥特别想念嫣儿，轩哥哥特别想去和嫣儿在一起，轩哥哥还是很想嫣儿……”我也不知道我说了多。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烟雨也走了。

烟雨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几日休养之后，我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可和太子一起读书了。

（六）

康和二十三年，千羽王叛变，率领乔家军攻入京城。

我一时难以相信，怎么会？父亲怎么会有叛变之心，我身在太子殿下府邸，皇上差点将我作为乱臣之子关入大牢，幸亏太子相助，我才得以脱险。

京城护卫不过五千，外加城中侍卫，援兵三日之后才会赶到，而这三日之内，想要用一万将士对战二十万大军，显然并不可能，如今之策，只能等死守京城，必须守到三日。

三日以来，京城将士损失惨重，而只需着最后一天，只要守住这最后一日，援军就会抵达。然而，父亲的乔家军进攻更加猛烈，城门打破，城中百姓更加惶恐，街道之中伤亡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几岁的孩童。

我愤恨不已，欲以上战杀敌，但瑜南却将我绑下，并率人开辟一条道路直接去往父亲的兵马。

父亲骑着他的骏马，披着战袍，颇为威风凛凛。我看见高高在上的父亲，瑜南也解开了我的绳子。

“为什么？”我质问父亲，“难道你还不满足吗？你已经有千羽王的称号。”

“轩儿莫不成不懂得千羽王的意思吗？”父亲不同于往日的严肃，“我乔家军为他打下了天下，为他固守了疆土，为他击退了四方的蛮夷，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居然仅仅只是生活在京城的庸俗之人。”

“轩儿，你应当知道父亲的苦心的？你可是我乔家最聪明的孩子，最幸运的孩子。”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乔家的厄运吗？”我一时疑惑，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那不过是迷惑那昏君的计策罢了，如此，你才能进宫，而为父才能练兵不是？”

“哈哈哈……”我低下了头失笑了几声，“我竟想不到你是如此的父亲，那嫣儿呢？”我有一次质问道。

“一个女人罢了，又何必去想她。”父亲很是不屑。

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伟岸，即使我在乔家地位不稳，即使父亲并不重视我这个嫡子，即使父亲告诉了我嫣儿的消息，父亲依然是父亲。

可如今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我原来的父亲了，妄我还以为父亲会安享晚年，看来，是我算错了……

“父亲，”我跪下叩了三响头，“这与我先前父亲教导的忠君思想不同，从此，我很桥归桥路归路，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瑜南和其他几位将士也跟随我离开，我知道父亲阻止了他身边谋士的想要杀我的行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点和我原先父亲相似的地方了，“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身边的人。”

我回到了城中，和太子一起抗敌，瑜南深知我武功较弱，誓死护我周全。然而，瑜南还是倒下了，而我就要一人面对对面的三人。

而这时，一阵马蹄声清脆而来，侍卫们呼啸道：“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我也不觉露出了笑脸，而那三人，却没有退去的打算，两个人将长矛刺向我，我用剑抵住，而另一人，则攻我不备，正要直接刺向我的心脏，而就在此时，一个蓝衣女子从我眼前飘过，我知道这熟悉的身影是烟雨，烟雨一剑刺中手拿长矛的手臂，并将那二人的双腿刺破，那二人直接跪倒在地。

我看见近处一匹战马，直接上马将烟雨拉上了马，向前太子府奔去。

我将烟雨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腰上，在触到手臂时，我明显能感受到一阵温热，是血。

“你再等等，就快到了。”

“无事，”她的头也偏移到我的肩上来了，气息很是微弱，“我已经习惯了。”

后面的箭矢向城中的射来，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抵抗，而我也能明显感受是烟雨手臂拥得更紧了。

“轩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我一时惊住了，能感觉到她微喘的气息，“我等了好久。”

“我就知道是嫣儿。”我的声音也不觉沙哑了几分。

“轩哥哥，他们说只要我听话，他们就会让我见你，可是我等了好久，你的父亲让我等了好久。”

“等到我开始恨你，等到我真的心狠，可是轩哥哥，我真的好想你，我果然还是恨不起你。”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嫣儿，我都知道，这次不会再让你等了。”

“轩哥哥，我真的很听你话，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太子是，你也是，那些士兵也是，可是轩哥哥，为什么我那么听话你还是不来找我？”

“轩哥哥，我想回去了，我想回江南，我想去采药，我想去……”嫣儿的手突然滑下，就在那一刻，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是玉坠掉落的响声，而这是也刚好到达太子府。

此时的嫣儿背部已经被刺了五支箭，蓝色的衣服已经染成了红色，她在用身体护我，此时的嫣儿没了气息……

我拼死抱住了嫣儿，泪如雨下，喃喃自语道：“嫣儿，你不能离开我，我还没有去找你，还没有和你去采药，还没有娶你啊！嫣儿……”

“对不起，嫣儿，你醒过来，你说什么轩哥哥都答应你，要星星还是要月亮，轩哥哥都给你，嫣儿，你别离开我，我求你……”

“嫣儿，轩哥哥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想和你天天在一起，然后成亲，然后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轩哥哥对不起你啊！”

“嫣儿，”我抱起了嫣儿，直接向城外走去，“轩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到江南……”

（七）

江南一处，依旧是那处青草，依旧在一条溪流，依旧在那所草屋，只是多了一个农者……

“瑾轩，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说话者器宇轩昂，颇有帝王之相。

“在这里挺好的，我今后想一直陪着她……”农者闲适地将草帽戴好，背起自己的农具向田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