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观察我的一言一行,一思一虑,我发现个中矛盾重重。
比如:我打算再吃5颗葡萄然后站起来去做其他事情,而结果是我吃完了剩下的所有葡萄又坐了一小会儿,才开始做事情。奇怪的是我一直宣称要做一个自律的人。
再比如:我总是想纠正别人与我不一样的观点,纠正不过来就心生郁闷,如是亲近的人,我甚至可以发怒或无理取闹。可在理智完全占据上风又只有我一个人在讲话时,我常常宣称要做一个宽容的人。
再比如:我厌烦了朝九晚五,决定从中逃脱,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儿,一周过去了,我感到满意极了,两周过去了我开始有点焦躁,三周过去了,我意识到交际的重要性,一个月后,我盯着地上的影子一时分辨不出时间。我知道我在忍受孤独这档子事儿上输掉了。奇怪的是两个月过后,我还在鼓吹我最爱的是自由。
从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招风耳,扁平头时,我认为我开始了慢慢认识自己,并为此而有点洋洋得意,不是都说这世上最难认识的就是自己吗?直到有一天我正盯着自己内心的某个点凝神观看时,眼前一片模糊,遁入一片昏暗,如今我依旧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看到一个化了妆的灵长类动物在舞台中央手舞足蹈地认真逗笑。
我想我的惰性大概也是根深蒂固的,我甚至没有信心在有生之年变得真正的勤奋,我开始讨厌自己,可理智又偷偷告诉我:不能将讨厌自己进行到底,说到底,你还得站起来做点什么,说到底,你还活着甚至还算年轻,说到底,要学会容忍自己。
我一度认为自己经历丰富,故事颇多又曲折坎坷,准备洋洋洒洒地写出一篇感动世人的少女成长记,直到提笔那一刻,我看到,故事情节正在从笔尖仓皇落逃,参与故事的人也渐行渐远,最后只有吃力地总结出简单的一句话:凡人一枚,淹没于人海。
我把自己带进一个围城,因为此城疫情突发,城门被省府命令封锁。城里人讲他们自己的话,我只能听懂我的母语。我体会到了更真切的孤独。
我担心受抑郁的袭击,于是一次次驱赶泛滥起来的个人感情。
人总是需要交际的,否则心会生病,不知道这是什么书上的大道理,还是我的有所领悟。再孤僻的人也曾渴望朋友。
我一度把某些失败怪罪于我的原生家庭,甚至这个时代,其实,只不过是个体的因果呼应罢了。
我时常责怪老公不够安静,细想我也不喜欢其他地方的喧哗,归根到底,不是他们本身的问题,是我的适应力出了差错。
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疲倦得想退回它的老巢暂作歇息,天空的蓝正费尽力气把乌云撕裂。太阳出来了,烘干了未来得及逃跑的雨,乌云也散了,天,终于晴了。妇女把婴儿车推到院子里,小男孩开始在湿漉漉的大地上打陀螺,心情也从孤独沉闷中解脱。人,终归是要出来走走的。
今夜,我已买通哨兵,准备从围城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