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爱情的开始,从这句好久不见。
我们隔着好远的距离,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一眼认出彼此,然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等了一整年。
我和江汜是在上一个圣诞节相遇的,我和她站在这个地方,看了一场烟花盛宴。我们都是摄影师,同一时间把镜头转向了彼此。我笑,她也笑。
“你好,我叫江汜,江有汜的江汜。”
“周子归,之子归的子归。”
江汜蓦地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也好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江有汜是诗经召南中的一首,第一句话便是,江有汜,之子归。
这江有汜,原本是极悲的,可那一瞬间,我居然觉得,竟是如此的甜。
我走上前,镜头慢慢拉近,她很配合的冲着镜头笑了。摄影师其实有时候和模特也是相通的,拍的多了自然熟悉了。
“你很漂亮,适合做模特”。
“谢谢,不过,我更喜欢摄影”。
“走吧,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
那个晚上,我们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我们拿着相机走遍了整个街道,她当我的模特,我当她的模特。她的技术很好,在她镜头下的我格外干净。
我们两个的摄影风格是迥异的,她的画面干净明亮,连着夜景都是温馨的。明明是冬天,我却能从她的照片里感觉到夏天的温暖。而我呢,我的画面是怎样的?
大概和她形容的一样,是很沉闷的,灰蒙蒙的调子,同一个场景,她的温暖,我的冷清。她笑我说,世界欠了你几百万啊,拍的这么死气沉沉。
我拿起相机,讪讪地说:“江汜,世界不欠我的,可我眼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和你不一样。”
江汜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一样追问下去,而是把她的相机递给了我。里面的照片都是这个圣诞节的,这些照片里面出镜率最高的就是我。照片里的我,有安静的喝咖啡的,有认真的看书的,有举着单反的,也有大笑的。
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可她却选择了什么都不说。而是推着我再去别的地方拍照。
有些时候,大概就需要这样的默契。她知道我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也什么都不问,她知道我听不进任何话,所以什么都不说。可不问不说,不代表不做。她把她拍的照片都分享给我看,用另一种方式在告诉我。
我和她就是一样的,她眼里的我,和我眼里的她,也是一样的。
(2)
我谈过一场很奇怪的恋爱。对象是个富家小姐,刁蛮傲气。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恋爱.
在和那个女孩恋爱之前,我没有任何的经验。女孩过来表白的时候,我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是个不置可否的答案。那女孩见我回应,啪的一下坐在了我旁边,靠在我的肩上笑的花枝乱颤:“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可那时候,其实我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分手的时候,女孩哭的稀里哗啦。说我一点也不懂恋爱,就是根木头,然后顺手给了我一巴掌。
女生的指甲很长,那一下她该是使劲了全力,我的脸上流了血。
我皱着眉头摸了摸脸,然后捡起她扔在地上的书,心里面没有任何波澜。为什么要说我不懂恋爱,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任何出格的话,更没说过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在做戏。
回寝室的时候室友们都安慰我,说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当众被打了一巴掌吗。我将书放到桌上,一本正经的看着室友:“你说,到底什么是爱?”
室友吓了一跳,像二丈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等他回答,可能也等不到回答,爱这个字,我觉得没人能解释清楚。直到,遇见一个人,你和她相处,你真切的感受到了,你无法言喻的,那就是爱。
我想遇见江汜就是这样的爱了,当镜头相对,烟花灿烂的那一瞬间,心底有个小怪兽在咆哮着。从来都没有,知道一个女生的名字时,那样的开心。
此刻,江汜正坐在我的旁边,我喊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来,她的眼睛里透出疑问,闪闪发光的样子真是惹人欢喜。
从黑夜到白天,我轻轻的抱住了她。
“江汜,再见”。
那个拥抱是短暂的,短暂的连温度也没有。
我拿起相机,转身离开。江汜喊住了我,轻轻地用手在我背后写了一句话。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3)
和江汜分开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留彼此的联系方式,有些人的,断的时候时候就该断。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两相忘。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我把那个晚上拍的所有的照片都洗了出来,郑重其事的锁了起来。我在强迫自己忘掉,忘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没过两天我就败下阵来,我把她的照片放在了枕头底下,每晚睡觉之前都拿出来看一遍。
睡觉前的最后一件事,一定是对着照片轻轻地念:“江汜,晚安”。
我不太肯定江汜对我有没有特别的感情,但下一个圣诞,我一定如约出现在我们初识的地方。
所以,我们在老地方,看到彼此的时候都是相视一笑。
我和她居然同时都拿出了给对方准备的圣诞礼物,这种默契,是刚刚好。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鼻翼里充斥着淡淡的清香,江汜啊江汜,如你所说,我真的后悔了。
分开那天,江汜在我背后写的那句话,是江有汜的开头。
意思是,你怎么不带我一起回去,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后悔并庆幸着,我们用一年的时间,去肯定了一份爱情。
我们在一起了,我对她很好,她也是。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才真的明白,我不是不懂恋爱,是恋爱的对象是我不懂的人。
而江汜,是我想用一生去保护,去弄懂,去理解,去爱的人。
江汜,我在这个圣诞跟你告白。
我喜欢你,江有汜,之子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