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旁的一生

吃饭啦,石头。”

“来了,妈。”

在门外借着月光,盯着外面的大山发呆的石头听到妈妈亲切的叫声,起身拍了拍灰尘,随即向家里走去。

石头是个十四岁的山里的孩子,但他的性格可跟他的小名石头不一样,他不是个木讷的人,他很喜欢这座山和这座山里的动物,有时甚至会对身边的动物说话,他的朋友都说他神经了,但是只有他知道,动物们听得懂他的话。

走进房间,一眼扫去,破旧的桌子和碗筷,简陋的饭菜,还有厨房里刚把菜端上桌的妈妈。

石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并坐下。

“回来了。” 门外传来疲惫而有力的声音。石头的爸爸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石头的妈妈开心地出房间迎接爸爸。 看得出来,爸爸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都是汗,妈妈接过他已经被汗浸湿的背心,心疼地说:“别太累着自己了,身体重要。” “没事儿,不打紧。”爸爸笑笑,挥挥手说。

饭桌上,一家人齐乐融融,虽然话不多,但是大家都很享受一家人团聚的感觉。

————————————

第二天,下午,太阳快下山了。

“呼,呼。” 石头在森林里奔跑着,焦急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回来,山里有怪物!” 平日里村里老人的话又一次回响在他耳边,他不禁开始害怕起来,他可不想被怪物给吃掉。

“有人吗?有人吗?”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已经快要跑不动了。终于,石头的体力支撑不住了,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要死了。”

他这样想,抬头看向黄灰色的天空。 努力不让泪水从眼角溢出来,从他这个角度看,还能看到太阳在远处山边的斜影。“可能这就是老爸说的夕阳吧。”石头突然想到,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欣赏了。太阳已经马上就要下山了。

石头站起来,摸了摸已经被汗浸湿的头发,看了看周围,但除了棕色和绿色,什么其他颜色都没有看到。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石头的眼神变得坚定了一些,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根小小的枯枝,脑海中响起了爸爸说的话:“如果在森林里迷路了,那就捡一根树枝,让山神指引你的方向。” 他当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爸爸好迷信,但是现在,他好像没有了选择。

他一脸认真地把手抬高,然后松手。树枝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纤细的那头指向他的左边。

“左边吗?”

他看了看左边,随即向左边跑去。

周围的一切飞快地从他眼前掠过。山里特有的冷风拂过他的脸庞,也许是因为这股冷风的原因,周围的树枝开始摇曳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这股风就像是音乐,而树枝就是随着音乐起舞的舞者。

跑着跑着,周围似乎开始开阔起来,开始变得像一条“路”了。

石头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跑去,直到一个拐角处,他在那里停了下来——他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喘着气。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地有些诡异,就连一旁小溪的流水声在此时也显得刺耳。石头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处异样的地方:右边的石墙。这座石墙像是不规则的半圆形,大概高两米半,宽一米半,石墙的边缘有着微小的裂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石墙的表面比周围崎岖不平的掺杂着杂草和泥土的石面要干净很多。石头只是诧异了一会,没有多想,就蹲下来靠在了石墙上。他需要休息。

太阳正好下山,天开始黑了下来。石头把头埋在膝盖上,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我今天死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石头就不由得开始绝望起来,他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应该会很伤心吧”,他想起隔壁村的小花,小花现在长得很漂亮,村里很多男孩都喜欢她,他还想起自己小时候曾满脸自信地站在小花的前面对她说:“我长大了一定会娶你的!” 那时候的小花长得跟现在还不是一个样子。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城里看见城里的汽车的时候,自己笑得捂着肚子趴在地上那副囧样:“哈哈哈哈哈嗝。这,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哈哈哈嗝。”  妈妈看到自己那副样子还笑着嗔到:“这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也小声笑了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多愁善感的人。

笑完之后,石头又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他感觉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再也看不到妈妈的笑脸和爸爸结实的背影了,再也看不到隔壁村的小花傻笑着对他说:“好啊。”的那副情景了。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他嘀咕了几声。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上,悄无声息地把月光洒在大地上。月光在树叶的层层遮挡下,在地上印下形状各异的银色光斑。风一吹,树枝扭动,光斑也随之浮动,有一种怪异的美。

这一切被石头尽收眼底,

“真美啊。”

他感叹道,紧接着这段话,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用了印象中大人才会用的口气说话,“哼哼哼” 他感觉自己刚刚的口气很好笑,傻笑了两声。

他开始观望四周,一旁潺潺流水的小溪上倒映出一轮小月亮,小溪里被日夜冲刷的光滑的鹅卵石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格外得亮,最上面的几个鹅卵石更是如此,“好像宝石一样。”他想,但他没有见过真正的宝石是什么样的,但他认为,如果世界上有宝石的话,那一定就像这几颗鹅卵石一样吧。他看向周围的地面,黑色的泥土在月光的照耀下表面多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就像是穿上了一身贴身的薄薄的银色薄纱一样,他只觉得新奇,毕竟,村里都是有宵禁的,据说这是很老很老的传统了,小孩子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这句话他不知道听村里的大人老人说了多少遍了,但他从来听不进去,他只对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感兴趣:“不然山里的妖怪会吃了你的。”他小时候对这些东西就很感兴趣,一直追着村里的老人问,老人们每个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这个怪物可厉害了,他长得奇丑无比!他比人足足高一倍!手比人还长!又宽又大!,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老人说了很多很多,但似乎都是为了强调最后一句:“这只怪物专门在天黑的时候抓小孩吃,记住了,太阳下山之后绝对不能上山!” 当然,石头也只有最后一句没听进去。现在石头突然想起来这最后一句了,但是已经太晚了,石头摸了摸已经干了,有点黏黏的头发,懊恼不已。

“要是山神是真的就好了。”他突然想到这句话,“但是山神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他又想。这时,一阵强烈的冷风吹过,“好冷啊,嘶。”他缩紧身子,手捂着胸口打颤。身体和石壁贴的更紧了一些。隔着一件衬衫,背后传来石墙凉丝丝的温度,这股温度让他又重新注意到了石墙的存在:这堵怪异的石墙。他半侧过头,开始重新端详起石墙来,“这堵石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嘛。”他边看边思考着,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地转过身,缓慢地伸出手,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石墙上。

“这里面有人!”

只是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立刻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他却似乎并不感到害怕,只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之后他想起这件事也很诧异:为什么当时自己不感到害怕呢?

石头在接收到这股奇怪的感觉之后愣了愣,他也形容不上来这种感觉叫什么,他只感觉很亲切,就像是某个从小到大一直陪伴他的存在,就像是...爸爸?妈妈? 不,这种感觉...更像是朋友,陌生而熟悉的...朋友。

“你好,有人吗?” 石头对着石墙喊。

没有任何回应,周围依然很安静,按理来说,这时本该有树叶的沙沙声和小溪水流潺潺的声音才对,但是时间仿佛在此刻暂停了,他几乎没听到任何声音。

“你好,有人吗?” 他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好!有人——吗!” 他又稍微提高了些音量,问了一遍,把最后一个音拉得很长。他相信这次对方一定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一阵沉默。

“.......”

“我在这里...”

他好像听到石墙里面传来这样一句话,但又好像没有。这股声音很微小,很容易被人忽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认真地听。

“你是谁?”石头首先问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小名叫石头,你可以直接叫我小名。”

“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

石头这回听仔细了,石墙里面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很虚弱的样子,但是听起来又好像一个跟自己同岁的男孩。

他忽然想关心一下对方。

“你没事吧,听你的声音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没事。”

“那你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

“那...”石头突然想到了“山里的怪物”这个词,“那你是那个怪物吗? 就是那种高大、威猛、帅气的怪物。” 说到这里,石头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可跟村里其他听到这个怪物就害怕的孩子不一样,虽然真要被怪物吃掉还是会害怕的,但是他一直都觉得这个怪物很帅气,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怪物的故事的时候就这样觉得,而且,石墙里面的东西并不让他感到害怕。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是怪物...”

“那...那你是山神吗? 就是那个年迈啊,智慧啊,像我爸爸说的一样无所不能的山神吗?”

“...我不知道”

“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你知道些什么啊?”

“....."

“昨天森林里有一只狼抓兔子,没抓到,还把腿崴了...”

“哇!”石头小声地喊了一声,“你好厉害啊,连这个都知道。”

“...嗯。”

“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也不知道...”

“好吧。” 石头用略带失望的语气说。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无聊...是什么?”

“就是...就是...嗯——,就是说很枯燥啦,乏味啦,就是...就是感觉没有事情可做,周围的一切都好没有意思啦那种感觉啦。”

“.....我不知道。”

“连这个都不知道? 好吧。 那你一定可无聊了,我想想啊...”

石头抬起头,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那我给你讲讲我身边的有意思的事情吧,这样你应该就不无聊了。”

“好。” 这次的回应好像更快了一些。

“上次放学我和朋友玩,有一个人突然说起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然后大家对这个话题好像都很感兴趣,就纷纷说起自己是怎么来的。有人说他是在路边被爸爸妈妈捡到的,有人说他是从咯吱窝里蹦出来的,居然还有人说他是从爸爸妈妈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还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嘿嘿,我才不告诉他们他们都被骗了,猜猜我们其实是怎么来的?我爸爸早就对我说过,我们这一代孩子都是自己的父母向神仙求来的。而且,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爸有一次在喝醉之后对我说过,我是特别的那个,不过他没说为什么,我问了也不说。哼哼。”

“嗯。”对方这次的反应似乎很平淡。

“唉?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我发小知道了之后可好奇了。”

“我不告诉你。”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山神没有再说“我不知道”。

“好吧。”

“对了,那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啊,你一直住在山里面吗?”

“我不知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石头好像忘了他现在的处境,对方也似乎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没有朋友吗? 你平时会和朋友玩吗?” 石头鼓起勇气,问了他一直想问的话。

“...没有。”

“这样啊...这样的话..”

“那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夜很美

时间在此刻重新开始流逝,森林四周传来“悉悉”的虫鸣,树叶“飒飒”的声音和水流“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好像是虫子们唱歌的伴奏,大自然的歌曲仿佛在这一刻奏响。

是的,石头想做它的朋友,不只是觉得这样很酷,他似乎有点喜欢上它了。

对方的沉默来得比上次更久。

“...............好。”

这次它的回答声音好像大了一点。但是又好像更小了一些。

夜深了

天空像深蓝色的画布,让人安静的深蓝色,星星像嵌在画布上的一个个发光的钻石。

“真漂亮”

天空像灯塔旁倒过来的大海,让人感到沉静的深蓝色,星星像海里一条条灯笼鱼会发光的灯球一样。

“真漂亮”

少年的头放松地靠在石墙上,眼神散漫地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石墙里的“人”聊着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在这个漫天繁星的夜晚,他们说了很多——至少石头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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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红艳艳的太阳从东边升起,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山上的鸟开始叫了起来,清脆婉转的鸟鸣好似在赞颂这座大山;石头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咕噜咕噜的叫声就像在强调一晚上没有进食后的饥饿感,让石头不得不停止继续无视他现在的处境了。

石头挠了挠脑袋。

“我记得我好像是迷路了来着。”

“.....”

“嗯...”

对方的回答很平淡,似乎并不关心石头现在的处境。

“我得走了,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石头说,他好像并不记得自己是迷路来到这里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认路。

说完,石头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想:“他应该是困了吧。” 于是,他起身,打了个哈欠,舒展了一下身体,转过头,对着石墙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石头捡起旁边的树枝,让树枝帮他挑了个方向,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石头跑的很快,如果从石墙这里看的话,几乎是几秒的时间,石头的身影就隐匿在了森林里。

大约过了2分钟左右,石墙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好”。

当然,只有停靠在石墙上方的鸟群中的其中一只鸟听到了,这只鸟似乎被这声音吓到了,急促地叫了几声,飞快地飞走了,向着石墙的反方向。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森林里的树枝开始都开始有节奏的摇曳起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起风了。

“起风了。” 它感叹道。

视线回到石头这边。

可能是因为饥饿感的原因,石头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知道,如果他这个早上没有跑出去,他可能就再也跑不出去了,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人…………“石头——,石头——。”忽然,他听到了爸爸在喊他:“石头——,石头——。” 这个时候,他的脚底像是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他没有犹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他爸爸找到了他,回到家,一家人平安团聚。

他没能在这天死去,

但它却在这天出生。

就像是每个童话的最后,主角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家。

当然,如果这个故事是个童话的话。

“如果这是个童话该多好啊...” 它在消逝前的那一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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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石头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来看它,说起来也奇怪,他明明不记得路,每当他不知道接下来走哪儿时,只要丢根树枝就知道了。

到后来,甚至树枝都不需要丢,他跑着跑着就到了,可他依然不记得路,他也尝试着去记过,打标记啊,撒石头啊,他能想到的招式都用上了,可似乎都没用,每次一回来,石头、标记什么的都好像被打乱了,完全找不着,就算找着了也是七零八落的。但是他发现,只要闷头跑,什么都不去在意就只是跑,跑着跑着就到了。他开始还会去想为什么, 但是想啊想啊脑子就疼起来了,就跟想数学题一样。

“这种事情就让山神去想好了。” 他索性这样想。

也是在这几年,他们谈了父母、朋友、爱情、未来、梦想等等,当然,谈得最多的还是他们彼此的过去和这座大山。石头甚至还给对方起了个名字“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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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帅? 这个名字?”石头一脸得意的说。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对方似乎有点在意地说。

“因为啊...嘶...我想想。” 石头抬起头思索:“为什么呢?嗯——,好像是因为...你像山神一样厉害,每天你都会和我说昨天山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虽然你应该不是山神,但是我感觉你真的好酷,有这种能力简直帅爆了。”话语的最后,石头激动地说。

“好吧....” “山神”对自己的称呼似乎不是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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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来着...那啥,你应该是没上过学吧?”

“我不知道....我印象里没有过...”

“那...那你是怎么听懂我说话的?”石头记起来,除了有时候会对几个特定词汇的意义不了解之外,好像在绝大多数时候,对方都听得懂自己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就是听得懂。”

“真奇怪,我学语文的时候可努力了,真羡慕你。”

“嗯,我也是。”

“啊?” 听到这句话,石头半懵地挠了挠头,似乎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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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只有石头谈话中占主动地位。

但在一年之后,“山神”也会主动对他说一些故事:狡诈的兔子、恶毒的马蜂、愚笨的狼,还有那只痴情的松鼠。都是些以动物为主角的故事,有时石头甚至分不清这些故事是“山神”编的还是真实发生的了。

当然,让石头印象最深刻的故事,还是关于一个部落:

“那个部落是这山里的原住民,在几千年前就一直住在这里,他们的皮肤黝黑,身上只穿着几片树叶,靠打猎活着,使用一种非常非常古老的语言……”

“那个部落还有个传统,他们大概每五天都会用刚打猎好的最肥美最新鲜的猎物去祭祀他们的神,他们很尊重这个传统,有时候让自己的女人孩子饿着肚子都会用猎物去祭奠,而不是拿来充饥,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献上的贡品对自己来说越重要,神就越能帮他实现自己的愿望。在祭祀的时候,即使是最小的婴儿也不会因为饥饿而哭泣,那里的人们似乎生来就对这座山的神有种虔诚的膜拜感。每当祭祀时,强壮的男人们便会围着这个用树枝和藤条做成的“神”前面生好的火堆跳舞,

他们的舞步很笨拙,我从来,从来没见过那么笨拙的舞步,但是这笨拙的动作并没有掩盖住人们的热情,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舞了,人们用他们的语言写了一首歌,对,一首歌,这首歌唱起来很哟口,第一次唱舌头绝对会打结的那种,可在他们跳起那舞蹈的时候,歌声仿佛和舞步完美地契合了,一摇一摆都表现出那里的人对这片土地的赞美和喜爱,用任何一种语言,任何话语去形容那种感情都显得苍白与无力。”

“在跳完舞之后,那里的人会去神前面许愿,每个人都跪在神像前,闭着眼睛,两只手掌互相握紧放在胸前。许完愿后把贡品......”

“那里的人一般会许什么愿?” 石头打断了“山神”的话。

“不知道....我想神也是猜的吧...”

“真的有神吗?”

“我不知道。”

“那里的人一般叫它们的神叫什么啊? 它们编织的“神”长什么样子?” 石头好奇地问。

“他们一般会称呼它为“塔塔里亚”,这个神长得跟大猩猩一样,嘴巴眼睛和耳朵都有,皮肤用草编的,身体躯干部分是用树枝和藤条做的,嘴巴是一条裂缝,眼睛则是两颗很黑很黑的石头,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黑曜石,整个看起来还怪可爱的,除了手臂编得有点怪异之外。我还挺喜欢的。”

“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有些会吧....我也说不准。”

“哪些?”

“在他们献上最肥美的猎物的时候,那时候应该有一两个人的愿望会实现的。”

“这个神....可真严格啊....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候去实现别人的愿望呢?”

“可能是神也有它的苦衷吧.....”

“好吧。” 石头砸吧砸吧嘴,然后接着说:

“那现在他们在哪儿啊?”

“这个部落后面因为某种原因衰落了, 现在只有他们部落的祭司中的“唷吧卡”一脉活了下来。”

“咬吧卡? 什么意思?”

“是“yo巴卡”,意思大概就是“能与神交流的人”这么个意思。”

“哦。”

“山神”继续诉说着:

“在这个部落中,祭司是身份最高的人,这个部落有好几个祭司,不过在那之中也分上下,“唷吧卡”就是其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据他们族里的老人说,“唷吧卡”曾经是神的朋友,“唷吧卡”的心脏被神抚摸过,是神的众多宝物中最喜爱的一个金色心形宝石做成的,他的……”

“现在活下来的那个“哟巴克”怎么样了?”

“他结婚生子了,过着幸福的生活,他就像他的祖先一样,勇敢,勤劳,带着敬意看待一切。”

“那个咬巴克的孩子呢?”

“.......”

“它的孩子继承了他父亲最引以为傲的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能力,但是.....”对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石头追问道。

“等等......我......我的头有点疼。” 对方的声音好像附着一丝痛苦。

“怎么了?”石头关切地问。

“我....我好像想不起来我要说什么了,我好像忘了....我...” 对方的声音变得愈加痛苦起来,还带着狂躁。

“那....”石头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被“山神”打断了。

“我今天有点困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待。” 声音突然变得像往常一样虚弱和冷静,“山神”让石头先回家。

“那....” 石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好...那我先回去,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石头沉默了一下,随后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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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喂,明天我要走了。”

“....为什么?”

“敌人打过来了,我得去当兵。”

“你是自愿的吗?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

“嗯,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

“我听说敌人马上就要打到山里来了,我不想让他们过来。”

“我可以....”

“我不想让你这么做。”石头打断了它的话。

“没必要这样....的。” 它说。

一阵寂静。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只痴情的松鼠呢?它怎么样了? 我想听你讲故事了。”

“它....它死了。”

“怎么死的?”

“它喜欢的那只松鼠得了病,没法过冬,那只痴情的松鼠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她....”

“然后它自己饿死了?”

“它没有饿死,但那只得病的松鼠却那个冬天病死了。”

“它一定很痛苦吧,它自杀了吗?”

“没有....它去找了山神。在那个冬天,带上了所有剩余它准备用来过冬的松果。”

“然后呢? 它去找山神复活那只病死的松鼠吗?”

“.....我也希望山神有那么厉害.....” “山神” 顿了顿,然后接着说:

“终于,在一天的长途跋涉后,它找到了山神,它请求山神复活它的爱人,代价是它所有的松果。但是山神说做不到。

“是代价太少了吗?” 它问。

“不知道,也许吧” 山神回答说。

“那再加上我的生命呢?我的灵魂呢?还不够吗”,松鼠连忙追问道。

“还差一些,差一些。”

“那如果再加上山另一边的那只山猪呢? 加上它们那只最强肉也最肥美的那只山猪呢? 还不够吗?” 松鼠看到了一些希望,又说。

“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 山神说,可能是它心软了,它不想残忍地拒绝松鼠的请求。但仅凭一条灵魂,一堆松果,一只山猪,要复活一只松鼠还是差太远了。而且,它知道的,它知道松鼠不可能办到这件事情的,那只山猪是这山里的霸主,还曾经一下撞死过一头狼,仅凭这只松鼠,恐怕连它的皮都破不开。

“你等着吧。”

那只松鼠只留下了这句话,带着一袋松果就朝着山的那边出发了。”

“然后呢? 它打赢了那只野猪并且复活了它的爱人,然后把灵魂交给了山神?”

“......它没有打赢那只野猪。”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它把...”

“别说了.....换个故事吧。”

“....好。”

这一夜,石头没有回家,他们像第一次见到那样,说了很多。

但和那次不一样的是,这次说的更多的那个人,是山神。

第二天,早上, 拂晓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了石头的眼睛上,有些刺眼,石头抬手挡了挡。

“我得走了。”

山神沉默了一会

“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你先别走,我马上想起来了。” 山神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它总觉得它见过这个场景。

“下次再说吧,战争结束我就会回来的。” 石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对石墙说。

“不要走....”

“听着,我会回来的,别担心,好吗?我...”石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山神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  石墙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

“我就快想起来了,别走!” 山神吼了一声,它的语气变得愈发痛苦和粗暴起来,

“别这样.....” 石头的眼神黯淡下来,说。

“.....别走。”

石头低下头把一只手贴在了石墙上,双眼认真地注视着这堵石墙,就像要把它看穿。

“................”

“我会回来的,好吗?”

“................”

“....好。”

——————————

一年后,森林里。

“呼,呼。”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像熊一样结实的身体伴随着不规则的喘气,一阵一阵的起伏着。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小刀,黑黑的刀身上古朴的花纹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悠久的岁月,可从上面的血迹的反光可以看出,这把刀还是像它第一次参与狩猎一样锋利。

锯齿状的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血液溅到了男人前方的草地上。

男人用刀身在左右脸上各拍了一下,微微地弯着腰,膝盖略微弯曲,眼神正视前方的敌人,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有点生疏了。”男人想。

男人平稳下他的呼吸,开始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已经好久没狩过猎了。

他抬了抬手。

面前的野猪似乎被这幅样子激怒了,转过身子,正对着男人,发出“嚎嚎”的声音。

野猪先是抖了抖身子,抖落了身上刚插入的几支箭矢,箭矢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看样子扎得不深。

“嚎——。”

敌人像箭一样冲了过来,男人膝盖弯得更深了,

10米

8米

5米

2米

男人动手了!

“咻——” ,匕首划过空气,发出锐利的切割声,

与此同时,男人左脚向右后方快速移动,把身子侧过来,左手握拳护在胸前,右手飞速地往野猪侧腹部捅去。

野猪也在此刻跳了起来。

“咔嚓”。

虽然男人的速度很快,但是野猪的速度更快,野猪还是撞到了他身上,不偏不倚,男人左手臂刚好被野猪的獠牙捅穿,野猪的左腹部也被捅出一个大口子。

“嘶!” 男人吃痛,没忍住吸了一口气,刚刚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让他的肋骨断了一根,使他向后打了几个踉跄。

下一幕,男人粗壮的左手臂在被獠牙捅进去的情况下,左手青筋暴起,一把拽住了这只野猪的耳朵,居然硬生生把这只100多斤的野猪单手提了起来。

“嚎嚎!” 野猪发出痛苦的嘶吼,但是男人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右手一刀一刀地捅进它的腹部——快速而致命。

没几秒,野猪的声音就小得几乎听不到了。

男人慢慢地把这只野猪放到地上,拔出左手,坐在地上,开始止血。

在止完血后,男人把野猪翻过来,手放到了野猪的头上,

“半瞎的? 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男人有点惊讶,

随即,男人还是像他小时候做的那样,开始念起了每次狩猎成功后的祈祷语:

“吗普利卡,芭芭汃剌,布鲁图塔塔里亚。”

说完,男人用右手背起了这只已经断气的野猪,承受着肋骨断裂的疼痛,向着山的另一头走去。

“如果它撞到了我的胸口,死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

“扑通”一声,野猪被丢在了地上。

男人看了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不知道我还记不记得歌词。” 男人想。

周围的鸟陆续飞了过来,停靠在男人周围树木的枝头上,注视着这个男人,似乎是这场祭祀的观众。

“罢了” 他挠了挠头,开始回想起童年每晚爷爷在床边对他唱的歌:

“亚麻阿里巴索,亚麻阿里巴索,噢噢噢噢噢。”

男人开始舞动起来,

周围的树枝也开始随着舞步摆动起来,

“拉卡拉卡,咕噜噜卡拉藏,米拉卡,唔————。”

“咕咕咕——。”鸟儿们也开始歌唱起来,不同的鸟的歌声就像这首歌中不同的乐器一样,各司其职。

“嘎啦赞,呀部落吧,噢喔,呀部落吧。”

“卡布嫲咂剌哇落吧,阬挼恣崧汃塗。”

“洳塗哇康忑醃,箍卢啷——”

男人挥动手臂,弯折,踮脚,踩地,转圈……一系列在常人看起来难以理解的舞姿在这个森林里显得如此自然,但即使看不懂这舞姿,你的视线却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离开,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活力与热情,就像在狂风中熊熊燃烧的火把一样吸引着你的眼睛,这世间再不会有这样的舞蹈了。

追随着男人最后一次挥动他手臂,歌声戛然而止,树上的鸟儿也离开了这场最后的舞会。

男人甩了甩身上的汗,视线重新回到那堵熟悉的石墙。

“这会有用的。”他心想。

男人对着石墙跪了下来, 然后虔诚地诉说着他的愿望,他知道自己可以跟神对话,只是对方从来没回应过而已。

:“ 我有一个孩子,他从小…………”他缓慢地诉说着

“ 在去年,他去参军了,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骄傲……”他继续说着。

他停了停,继续说:“但是,我发现我想错了。在最近的一次战斗中,他所处的军营电话线被敌人切断,此时敌人正在步步紧逼,他们的子弹和医疗严重不足,他们需要支援。”

“因为从小就跑得快,他被长官看中去送信求援,在路上,他被敌人抓住了。”

男人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他实在是说不出来石头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东西没怕过,但他甚至不敢去回想他和他的妻子见到政府带回来的儿子的尸体那一刻,他从未如此后悔,也从未如此愤怒。

“帮他报仇,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说完,男人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热血喷涌而出,然后用力一转,

“他的名字....叫...”

男人用劲最后的力气,将左手掏进胸口的洞里,

“....石头。”

一颗鲜红的心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石墙前。

“布鲁图塔塔里亚。”

“我来见你们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随后眼前一黑,男人倒在了地上。

太阳就快落山,夕阳的余晖照在男人的心脏上,跳动的心脏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玫瑰金色的光芒。

“起风了。”

起风了。

“我会让你回来的。” 它喃喃道。

“滴答”  “滴答”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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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天的暴风雨后,人们终于在山上找到了男人的尸体,可始终找不到他的心脏,在几个小时的搜寻无果后,只好作罢。令人疑惑的是,在搬尸体的时候才有人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很难想象把他的死状和他脸上的笑容联系在一起。

男人和村长的女儿葬在了一起,本来自杀的人是不能被葬在一起的,但在饥荒那年是男人带着村里的壮丁上山打猎村里才没有饿死人,大家都很感谢他,所以这次他们破例葬在了一起。

葬礼上,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议论着,有几个年级稍大的人评价起男人打猎时那不可思议的经验,有人附和着说村长的女儿肯定是在那段时间迷上这个男人的,说到这里,大家又开始感叹起来,他们想起平日里这对夫妻是多么恩爱,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如此,可是现在....唉。

—————————————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夜晚的大山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整座大山都似乎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观看着这场表演。

今晚的月亮有些红,月光洒在山上,大山好像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山里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处人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一阵的惨叫,从山的那头,到山的这头。

在大约几个小时后,惨叫停止了,整座森林的树都开始摆动起来,发出“飒飒”的声音,好似在哭泣,又好似在大笑。

两天后。

“报,报告!” 一个士兵走进房间,用发颤的声音说。

“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会议期间禁止打扰吗?” 房间里桌子旁众人中看起来职位最高的男人不耐烦地说,本来战线节节败退就很让人烦心了,看到这名士兵,他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的,长官,我们,我们在昨天接到附近一个村里的村民的电话,说敌人从那边的山里绕过来了。”

“什么? ” 男人惊讶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他妈干什么吃的?”男人暴躁地说,他知道,如果敌人在那时绕过来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快到了。

“不,不是的,我...我们在得到消息后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那个村民说,说山上的敌人都死了,因为这事太过蹊跷,所以就没有上报,而是先派人去查证,我...也在那个查证的队伍中。”

说到这里,士兵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那情况呢?” 说到这里,男人反而冷静下来,反问道。

“山上的敌人....确实是死了,死了大概有一个大队,1000人左右,死状惨烈....七零八落。”

士兵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继续说着。

“七零八落?” 长官疑惑地问。

“我们,我们一共发现了大概一千五百多只手,一千四百多只腿,很多五脏六腑被掏空的躯体和一千一百三十四个头,手和脚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山上,头和躯体整齐地摆放在森林里的一处空地,围成一圈……呕”

士兵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猛地扑在地上,开始一阵一阵地呕吐起来。

桌子旁讨论战事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停了下来,屋子里瞬间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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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旅游团的人快跟上,快来看看,这就是当年血山战役的发生地,我跟你们说啊,这场战役可惨烈了,咱们的军人跟敌人足足打了……”  走在人群前面的红衣服女人拿着大喇叭煞有其事地向众人介绍着这场战役,就好像它真的发生过一样。

众人都饶有兴致地听着女人介绍着这场战役,当然,除了人群后方的一个小男孩,“爸爸,我能去森林里玩吗? 她讲的故事好无聊啊。” 小男孩拉了拉一旁男人的手,对他说。

“别闹,乖乖跟着走,到了山上妈妈会给你糖吃。” 男人推开小男孩的手,敷衍了几句,随后继续认真听着红衣服女人讲的话。

“好吧。” 男孩失望地说。

山路上的红土硬硬的,众人踩在上面,沙沙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沙沙”

一只松鼠从塔塔里亚的背后钻了出来,踩着这只绿色大猩猩的肩膀,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比它记忆中更加茂密的丛林,一群皮肤黝黑只穿着几片树叶的人们,还有脚下这只绿色的大猩猩。

眼前的人们都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惊到了,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这边。

松鼠连忙跳到一旁的树上,嗖嗖的几声,消失在了丛林里。

“咚” “咚”  这只绿色的大猩猩向前走了几步,低下头望着前面的跪拜着的人们。

“塔,塔塔里亚?芭鲁,塔塔里亚?” 人群唯一带着草环的男人入迷地看着前方的怪物,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空气在此刻凝固。

大猩猩把双手微微抬起,掌心朝上,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沉默了一会。

“...............”

它又向前走了几步,蹲下那庞大的身躯,把手放在了男人的心脏上,摇了摇头,嘴巴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波卡,杉......衫...山神”

字音不太清晰,就像第一次说话的小孩子一样。

“衫....神” 男人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天空发起了呆。

除了男人之外的人们只是痴痴地望着这一切,他们放弃了思考,将全身心交给了这片大地,就连山神走了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现。

山神走了,向着一个它熟悉的方向。

山路上的黑土软软的,它每一脚踏上去都好像能踩出一个大坑。

男孩随着人群在山上走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向森林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被某个东西吸引住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在那个东西的影响下,自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离开人群,往森林里走去,有人意识到他不见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走着走着,路上,他看着周围的草,花,大树,森林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是一种超越时空的感觉。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一个石洞旁。

他看了看这石洞,“好高啊”,他想着。

石洞周围散落着几片厚厚的石板,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好像可以组合成一片大的石板,像是被用什么东西粗暴地砸碎后掉在这里的。

男孩踩过石板,走进石洞,石洞里很黑,但他并不害怕,他开始触摸石洞的墙壁,冰冰凉凉的触感,他感到很舒服。

山神来到一个石洞旁, 他只感觉这石洞好熟悉,就像....家一样。

他坐在石洞里面,看着石洞外面。

它站在石洞前面,看着石洞里面。

他们看得出了神。

他们向彼此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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