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我爱上了一只蝉,叫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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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我抓住了一只蝉,却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
疲软的胃总喜欢在凌晨时折腾。缠绕的疼惜和无助,时常让我惧怕黑夜,恐惧袭来时,像一个老者,畏畏缩缩,不敢前行。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蜷缩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呼吸,伸手去够桌上的胃药。它似乎很调皮,滚落到了桌角处,落到了窗户外的阿婆门前,毛玻璃上的热气未退,但能看清窗外的阿婆红色木门。
在我起身时,李安宁骑着脚踏车路过巷子口,他穿着好看的蓝色羽绒服,脚踏车上绑着蓝色的铃铛。李安宁抬头望窗户玻璃,夜很黑,路灯昏暗,院墙上的琉璃跳到他怀里,左右蹭他的羽绒服,它像是找到了一丝温存,不想离去。
这只猫我养了三年,却不曾见它对我示好过。
李安宁抬头,小声地喊我,“米粒?你还没睡?”
这一声,惊了他怀里的琉璃,它窜起身子,上了院墙。
这年,我十八五岁。
李安宁十五岁。
2
我叫米粒,心脏不好。
我不敢上体育课,不敢做剧烈运动,不敢轻易刺激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一个人走在巷子口,街面上汇集的,是难行的雨水,坑上乌黑,墙壁掉漆,天线杆密密麻麻缠绕一堆,有人骑自行车走过,车轱辘陷阱水潭,溅起四飞的泥点。
李安宁总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我捂着上半身顺着掉漆的墙壁往下滑,李安宁轻拉我的卫衣帽,他蹲在我身旁,揽住我的整个身子,开始轻挪。到了自行车后座,他捂住我的上半身,迅速掏出药,喂到我嘴里。
李安宁骑着自行车,带着坐在后座上的我,我靠着他的后背,我们穿过旧巷子,到了福禄路,街上的旧音像店放着王菲的《人间》,广播广场人流密集,LED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的,是《还珠格格》。
那也是国产电视剧,最盛行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