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的第三天,凌晨四点就起来了,爬长城去。虽然无数次在影视画面里见过,也多少次与孩子们一起朗读过有关长城的诗文,那于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的身影,早已嵌入记忆。以至于真的站在长城上,手扶着城墙上的青砖,脚踏着那些年代久远凹凸不平的路面,都没有丝毫的陌生与疏离。
随着人群缓缓挪动,尤其是前面的一段路,走到北三楼的时候,人就没有前面那么拥堵了。越往上走,越来越陡,笨手笨脚的我只能手脚并用,不敢有丝毫懈怠。偶尔驻足,群山连绵,长城确实如长龙一般盘锯于青山之中。“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站在烽火台上望外望去,凉风清冽,心境阔朗。无论置身于何时何地,时常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便是这样的,一次次询问和探寻,这个年已中年的女子,为何仍然幼稚、不成熟,胡子一直陪伴在身边,以极大的宽容,用漫长的等待。也许仍怀有一腔赤诚,又始终学不会圆滑世故罢了。
北三楼往上再走一段路,到了另一座城楼。路更加坎坷险峻了,而置身于青山环抱的小小城楼,愈发幽静深远。没有继续往上走,从这里折回,往下走。回到起点。胡子惊喜地说,那边墙边有一朵荷花开得特别好,你去看一看。果然,一朵盈盈,在风中轻轻摇曳。那么明亮,那么自得。墙边摆放着几囗大缸,种上了荷。开了几朵,但这一朵最美,我站在花畔,喜悦不语。我知道,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都是平常,但遇见则是不寻常。这里千里迢迢地奔赴,难道不是为了这样的遇见吗?有一朵,仅有一朵。但你心中的那一朵,也悄然绽放,遥相呼应。从虚到实,虚实相生。物随心转,境由心生。仓央嘉措《问佛》里有言:“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的确如此。
胡子说,一生那么长,你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今日的所谓挫折在他日看来,也不过是一番风轻云淡。我时常想,为什么我们能从小年轻走到现在,那么久长的时间过去,也正因为有他的包容抚慰,我才得以继续拙笨单纯地生活。由此看来,世间果然没有无缘无故之说。从一座城到一朵荷及一个人,谁更孤独,谁的际遇更难呢?
涂抹只言片语,记录行走的点滴时光。也不负前面写了《北京,北京(一)》时对自己和旅程的期许。还想写什么,是什刹海的柳,或是天坛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