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散章

刘禹锡写秋天:“我言秋日胜春朝”,但在我眼里,初春的早晨浸满秋天不及的希望与力量。


清明前后,天气变得晦明不定。早起时,有些寒凉,路上车不多,行人也不多,我牵着女儿的手匆匆走在送她上学的路上。调皮的女儿今天突然不想戴口罩了,虽然嗓子还有些哑。她故意吸溜着鼻子,仰着小脸,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原本粉嫩的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她藏起口罩让我找,于是她跑一阵,我追一阵,口罩也被她从这个口袋转移到那个口袋,最后直接藏袖子里。女儿天生爱笑,此刻她开怀地“咯咯”大笑,她开心的笑声融入春风里,她快乐的身影在晨光里跳跃着。送到学校门口时,女儿跟我道过再见,不忘每天进校门口时回头必须要做的鬼脸,然后嬉笑着跑进了校门。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我想起了龙应台的《目送》,孩子成长的过程也是从父母身上剥离的过程,我无法阻止她成长的脚步,只能珍惜相伴身边的每一个日子。


昨夜应该又刮大风了,路上散落着许多枯枝,抬头望望行道树,还没有发芽的迹象,不过槐树一般发芽都比较晚,或许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枝头悄然蹲蹴着一撮撮新绿,像鸟嘴般,啄得人心里直发痒,那该是怎样的惊喜啊!离到单位打卡还剩十分钟的时间了,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脑子里盘算着今天要干的工作。


有个工作总结还没写,回到办公室我便打开电脑开始敲字,一小时后总结被顺利发送。这时,太阳已升至老高,窗外蓝天如洗,阳光明媚,心情也舒展到无限空旷。我想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至少得把疏懒了一个冬天的身体叫醒。

楼底下很安静,草地上显着斑斑驳驳的绿色,红色的雕塑如一个曼妙的女子,她手持一根红绫,尽力向高空抛去,最后定格成舞动着的热情。一群不速之客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讨论着什么。躺在草地上正在晒太阳的花猫被吵醒了,蹑脚走去,鸟儿们警惕地发现了敌情,“忽啦”一声飞向长在草地中央的松树的高枝,更加大声地“叽叽喳喳”着,好像在彼此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心脏。花猫有些失落地退回到阳光照到的角落,百无聊赖地躺下,继续日光浴。

被我们高高挑起的羽毛球旋转着落下,似一只快乐的小鸟。抬头看着飞起的羽毛球时,阳光洒了我一脸,这时可以微眯着双眼,让阳光在眼前变成许多碎金,嗅一嗅鼻子,有一种独属于春天的味道。此刻,我和同事都应该是一脸明媚吧?旋转着的羽毛球牵引着目光,目光可以投向无边的蓝天,蓝天更是牵引着心情把快乐传递到蔚蓝的更深处。

过两天隔壁单位院子里的那两排垂柳应该就笼罩上一抹鹅黄了吧?肯定会如害羞的娇娘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还有单位门口的那几株刺梅,究竟会是哪一朵先绽出第一瓣黄花?又会是哪一个人第一个发现?令我醉心的往往是初春时的那两排烟柳和那几朵初绽的黄花。


朋友跟我谈起了仓央嘉措,在这个美丽的季节里,“爱情”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话题,尤其谈及的是一位为情所困极具传奇色彩的活佛。当然活佛令我折服不是他至高无上的佛教地位,而是和他有关的深入他灵魂深处的爱情和极富才情的诗歌。我喜欢《那一天那一年那一世》: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每每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心中总会泛起一丝伤感,那位拉萨城里最大的王都难逃情缘的宿命,而烟雨红尘中,又该有多少人为情所困?为情所伤?春光如此明媚,不知它可否能抚平朋友受伤的灵魂。佛曰:“背不动就放下。”可是“放下”何其难?但我还是劝朋友大胆地去谈一场恋爱,免得辜负了这美好的春日韶光。

我喜欢独处,特别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喝茶,读书,想心事,尤其是运动之后。此刻茶香氤氲,我敲着键盘,任由思绪流淌。远眺窗外,那楼,那树,那草,那人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不知此时身在何处的你们是否也享受着这美好的春日,幸福地生活?

突然想起应该给女儿买一双漂亮的皮鞋了,杏花将开,我是不是该给女儿梳起小辫,扎上蝴蝶结,再穿上漂亮的裙子,然后和老公带着她和父母一起去郊游了?习惯忙碌的我们,总是忽视了女儿和父母的感受。在这个春日,等候一个明媚的周末,我们一起去郊外沐浴阳光,呼吸春天的花香,感受大地吐露的芬芳,让我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愿我的父母幸福安康地生活。

突然想感谢点什么?该感谢什么呢?感谢这个明媚的春日,还是感谢这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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