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说至今有上百年的历史,我们这一代推理小说的读者不但可以接触到上古草创的推理小说名家和黄金时代的三大巨头,就算是古代的公案小说以及市民小说都能够看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人眼前一亮,并且觉得惊艳的推理小说应该是非常困难的吧。
自阿婆的《罗杰疑案》后,叙述性诡计大概就是推理小说家的诱惑之果。这是一种能让读者不知所措的诡计,是作家完全主导,戏耍读者的手段。
有些东西被隐藏起来,有些证据本身就是错误,有些人根本就不存在,而做这些并没有依据,单靠作者的念头。这其实就是叙述性诡计被许多读者唾骂的本因,还没有算上那些作者的自作聪明和画蛇添足的解释。
不过,叙述性诡计也是揭露那些推理小说家骄傲自大的愚蠢的唯一途径。
我想,很多作者在运用叙述性诡计的时候,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自己的愚蠢——他们总以为自己说谎的技巧很高超呢。所以到最后,一旦有什么诡计都不介绍的推理小说出现,那必然是叙述性诡计的小说,而读者也不再是抱着被诡计欺骗的期待而看,事实上,我们是来看作者的笑话。
东野的这部小说,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和目的来看,你才能感受到那股寒风入骨的凉意。
因为你看,叙述性诡计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包含着作者戏耍的恶毒,还包含着读者窥窃的卑劣。
这种作恶感是其他诡计都无法做到的,如推理之王密室诡计等,都是课堂上规规矩矩的问答,推理小说的读者已经坐在这堂课里听了上百年,听了无数人的回答;而叙述诡计,就是课堂上的小动作,是课桌下的罪恶。
所以拜托,不要听别人说这是一部揭示人性黑暗的小说,如果你本身怀着光明的心,你所看到的还是光明。这本书是给我们这样的人看的,猜忌和耻笑着作者,在没有翻开书本之前就开始忖度作者的纰漏,翻开之后又不自觉的查找着愚蠢。加贺就是读者的代入者,从头到尾都知道作者在撒谎,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叙述性诡计的常见套路多半集中在人物身上,隐藏罪犯才是它的诡计核心。
东野聪明的一点在于他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诡计上。这也是东野一贯的风格——当你来看一个推理小说家的时候,他转过头露出一张社会派的脸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