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在家的这些天,我最牵挂的,是我的红薯。平常的日子,我把红薯放在我妈家,因为那边房子空着,空间又大,阳台上也凉快,适合储存东西。我每周回去拿一次,够一个星期吃就可以了。
静默了十几天,我家这边的红薯早已没有了,却又出不了门,只能是思薯兴叹。我担心的是那些红薯会不会放坏了,或者长了芽,那可就太心疼了。可爱的红薯啊,可以蒸着吃、烤着吃、炸着吃,还可以做成红薯丸子、红薯饼……想起来就垂涎三尺。
想起周敦颐的《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自是高风亮节,君子风范。我也爱莲花,但还达不到“独”的程度,我想说“予独爱红薯之出泥土而香甜,貌不扬而性平”,是不是有点太俗?
红薯又叫番薯,一看这名字就不是我华夏大地本土的产物,它是明朝的时候由一个名叫陈振龙的人从菲律宾引进的。引进的过程还颇为传奇,第一次,他将红薯藏在藤箱底层,过海关被查出后没收,并受到批评教育;第二次,他将红薯藤编入藤篮,试图提篮过关,又被查出,还被罚了款;第三次,他机智地将红薯藤编入船上的汲水绳,吊于舷下,经过七昼夜航行才漂回福州。从此,淡紫色的红薯花就从福建绽放,渐渐开遍了神州大地的角角落落。
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同样,心急也吃不得热红薯。刚刚蒸好的红薯,看似身若涂朱,面似醉酡的美人,然而却是是货真价实的烫手山芋。然而,那飘散的香气,却是谁也无法抵挡的巨大诱惑。从氤氲的蒸汽中捏出一枚红薯,一边吹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剥开那层妖冶的红皮,金色的肉便毫无掩藏的出现在面前。轻轻一咬,甜溢唇舌;而后便大快朵颐,阵阵甜香塞满了整个口腔,弥漫着温暖的气息,真是觉得我们的生活比蜜甜啊!
我们这里有一种独特的美食叫红稠饭,那是离开红薯就做不成的。做稠饭都要先从煮红豆开始,这需要足够的耐心与诚意。先抓起两把坚硬玲珑的红豆投进锅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用文火慢慢熬。待豆皮舒展、娇红鲜嫩之时,放入黄灿灿的小米与红艳艳的红薯块,盖上锅盖,用文火慢慢焖煮。红薯与小米、红豆经过一小时左右的耳鬓厮磨,锅盖一掀,来不及逃跑的热气便蜂拥而出,红亮的稠饭让人食欲大增。有红豆作陪,有红薯为伴,小米的味道不再含蓄了,而是张扬着浓郁的香甜,真是吃到扶墙走啊!
冬天,最爱的还是烤红薯。寒风吹彻,冷气刺骨,独行风中,突然感到有了一瞬间的暖意:烤红薯的焦香味儿似高楼上渺茫的歌声,香得细,香得远,香得悠然:冬天就应该是烤红薯的味儿。幸福是个抽象概念,如果用画面来表达,应该是簌簌白雪中,小平车上蹲着粗大的油桶改造的烤炉,烤炉上放着几个烤好的红薯。捧着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入口甜丝丝,暖融融,内心充满了幸福感。可惜,现在这样的烤红薯摊也少见了。我干脆自己买了一个烤红薯锅,随时都可以感受舌尖上的幸福。
静默的日子里,思念着那些胖胖的红薯,足见我对红薯的一往情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