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我就觉得这些都是废话。所以我更应该沉默。但是其中又有猫腻,我发现我如果不去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需要让自己处在这样一种孤独宁静的状态,可以进到我的城堡里,看看角角落落究竟藏了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一个城堡,在他自己心中,那儿绝对比任何城市都大得多吧。我们所见的一切可以进到我们心里,就成了城堡的一部分。这是一座活的城,也居住着成千上万人。所以我经常会怀疑自己究竟是谁,当我感到自己似乎是被批量生产出来的时候,这种恐慌几乎压顶。我会急于将自己区分出来,但是似乎不论做什么都无法避免重复的风险,我吃着一颗我认为很稀有的糖果时,糖果公司已经把它卖给了成千上万人。我不知道为何会因此恐慌,可能是觉得自己似乎过着别人的生活吧,好像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消亡了。或者说,我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所以会害怕被外物覆盖地认不出自己。也有人说这种自我对话纯粹只是消耗,人太多了,什么观点都会有吧,但是最终强烈震撼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回头看时,我知道自己还时不时严肃地思考一下,总之还是有点欣慰的。
过一种我认为值得的生活,必须坚持原创,原创的思想,原创的文章,原创的饭菜,即便一开始真的很难吃。我的工作为了身体的活,我做这些是为了精神的活,相辅相成吧,我觉得我的精神死了,兴许身体就没有动力活下去了,感觉像机器,行尸走肉吧。
我的迷茫总是会弥漫开来,有时候我觉得那是因为自己没睡好觉所以产生的幻觉。也或许是因为之前看了一些佛学的书籍使然,曾经确信的许多事情都换了一层皮,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剧烈崩塌,那个承载了我所有勇气和希望的世界。我的天有一半是明的,一半是暗的。我在怀疑我的感官,我的思路,我的生活,以及种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应该颠倒着看这一切才对。
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各种物件,这些东西进进出出的,篮子一点点变旧了,里面的东西什么也抓不住,一会儿我的东西跑到别的篮子里了,我觉得有点滑稽。但是我也觉得分明有个属于我自己的不变的东西,我曾经以为是我的身体,真的不是呢,它只是外面一个装东西的框子,我要把自己找出来。似乎是略略有点疯的感觉,但是佛学里面就是这样讲的,我似乎还在那条路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曾经的确信无法再使我依赖了,它仿佛是一座必然倒塌的大厦,地基十分不稳固,所以我走出来了,但是还有许多人呆在里面,继续这样活着。我觉得在这世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有可能一朝幻灭,那些确切的实体,有着确切的风险。我知道在这外面兴许一不小心就会死去,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走夜路,前面许多看不见的深坑,但是我知道有那么一点概率我是会走出去的。我追求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机械劳作只为吃喝,但是我更希望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拿自己的一生去过了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希望我可以真正地感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而不是激进地往前奔,对什么都只是停于肤表。我需要去谋划我的生活,与此同时,留出一片闲暇经营我的信念,这真的是无比奢侈。
我觉得我的脑袋似乎载了许多重量,但是又不能将它们卸下。很多时候沉浸在现实的生活当中,我都无暇顾及自己真正的想法,这于自己是亏欠的。头绪繁多,角角落落都被塞满了,兴许要清理一段时间。我需要经常这样一个人清醒地呆着,环境真的容易把人洗脑,只要不整个都洗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