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龙,苏州昆山人,是北京一所理工科大学大四的学生,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用吴子龙自己的话说:“现今的大学生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金贵了,毕业了也不见得能找到好工作,闷头学习有啥用。”所以,他在学校既没有努力学习增加知识储备,也没有加入学生会、参加社团提升自身能力,倒是迷上了打游戏,在游戏里的帮会上混上了个副帮主,时不时帮人代练游戏号,挣点生活费,眼见马上毕业,同学们要么忙于投简历找工作,要么考雅思托福准备出国深造,只有吴子龙,在宿舍一待就是一整天,吃饭也是让宿舍兄弟帮着带,很是颓废。其实你要说,他吴子龙自己心里慌不慌,说不慌是不可能的,每当夜深人静,舍友们都睡了,他躺在床上,也是很迷茫,是留在北京,还是回去家乡,留在北京自己能找到工作吗?回去家乡又能干什么呢?这时,他不禁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一辈子和土地作伴的朴实农民,吴子龙其实对人生没那么多大理想、大追求,高中是老师看得紧,不得不学,所幸也不笨,高考成绩还不错,依着他自己的意思,在苏州随便找个本科读着也就行了,但报志愿前父亲去请教了吴子龙班主任,坚决要让他来北京读大学,说是会有大出息,不知父亲知道自己这四年怎么过的,会不会很失望。
4月30日这一天和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五一学校放了三天假,家离北京近的同学都回家了,吴子龙宿舍的兄弟要么回家,要么出去玩了,玩了一通宵游戏,下午三点醒来,宿舍已经空无一人了,吴子龙摸摸鸡窝般的头发,听着肚子演奏的交响曲,还是决定出去找点吃的。恰巧这一天北京的天儿难得没有雾霾,天蓝得让人感动,连一朵白云都没有,吴子龙难得出趟宿舍门,在食堂吃了一碗打卤面以后,就决定出去溜达溜达,6月就毕业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北京了,他随便上了辆公交车,看着沿街高楼大厦,人们形色匆匆,像有什么怪兽在背后追他们似的,吴子龙忽然有点释然了,觉得北京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竟生出点世外高人的意思。再离学校不远的五道口下了车,哼着汪峰的《北京 北京》,“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很是怡然自得,还想着晚上上游戏带带新人,提升一下帮会贡献值。
如果吴子龙下午晚起几分钟,或者公交不堵车能早下车几分钟,一切都会不一样,但命运的齿轮有时间就是那么刚刚好。在吵闹的大街上,这“砰”的一声也是那么突兀,那么震撼,吴子龙在天空划出一道浅浅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了柏油路上,他躺在地上,感觉力气渐渐从身体里流走,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他却没有恐惧,没有难过,模糊看见被自己推走的那个孩子在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他想冲他笑,想和那个孩子说:“不要怕,哥哥没事”,但他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声,他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去看家乡有名的园林,亭台轩榭,小桥流水,微风徐徐,草青树静,他想父亲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的。看着大哥哥闭上了眼睛,徐冬冬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前一秒他还沉浸在放学的喜悦中,下一秒救了他的大哥哥倒在了血泊中,他很自责,也很无助,浑身颤抖着,真心希望大哥哥能醒过来。人们渐渐聚集起来,过路的好心人帮忙拨打了120,纷纷谴责肇事司机,安慰着哭泣的徐冬冬。这是北京普通的一个夜晚,但对徐冬冬一家来说,确是毕生难忘的一晚,这一晚有一个叫吴子龙的人温暖了他们一整个家庭。
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瞬间、一个念头就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如今的吴子龙,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爱玩游戏的大男孩了,在那场事故中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毕业后他加入了北京某慈善基金会,致力于公益事业,回忆起那一次自己的勇敢,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其实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伟大,冲过去那一刻根本没想什么,就是一种本能,我很高兴自己那么做了,为这事儿,我爸可是夸了我整整一个月呢,而且,我得感谢这件事,做公益现在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事业,帮助别人使我快乐,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