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记忆里,每逢清明前后都会面临一场萦绕着悲伤的雨。这雨,时而轻微,时而轰轰烈烈,倒像是一场离欢。自古,人们都会带着水果(也可能是前辈们爱吃的其他的食物)、香烛、折好的纸元宝等等祭拜之物去扫墓,对已故亲人表达缅怀之情。
今年我去墓园时,看到一道十分明显的分割线,左面是白色的墓碑,右面是黑色的墓碑,据说这是两个庄上已故人的墓地。当我从这些墓碑中经过时,内心泛起层层难以掩盖的悲伤,一个一个生灵的老去,必定会化为枯骨,再不能言,再不能守护着自己的子孙辈。也许,一段充满着神秘的过往就这样消逝不见了。这是一个个故事的结局;这是一个个不同时代的终结;这是一个个与世间万物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切断点……
忽地,我看到一座墓碑,上面写着“母亲 王氏”,心里咯噔如刀绞一般,她这一生都未拥有过完整的姓名。我未经历过,所以大抵不懂这是怎样一种感受,但我似乎又能看到当年的情形——也许有很多有姓无名的人曾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吧。不过,纵使没有一个完整的姓名,她依旧能够被曾和她共处过的人记住,她的许多故事依旧能有人知晓吧。虽然我知道一个生命的终结点,意味着他在这个世上曾拥有过的一切都化作乌有,也许过很多很多年再不会有人记得他存在过,但是,他依旧是在这个世上走过一遭的人,他有自己的一生值得去祭奠,他曾拥有过,即便失去也并不孤独。
我开始思考着,如何在这个世上留下自己的一点影子——或许是一点印记罢。于是,我便想到用文字来纪实,记录自己的片刻想法,记录实际看到的一切。有的人,让自己的歌曲永存世间;有的人,用文字传述自己的一生;有的人,用自己这一世学来的医术拯救成千成万的人,不虚此生……每个人存在的意义都不同,而每份意义都是自己授予的。有的人,千古流芳,受人敬仰;有的人,遗臭万年,遭人唾骂。
听老人家说,烧纸要一直烧到已故之人满一百岁为止,因为满一百岁后,他便会投胎。难以说这是真是假,但若是真的,是否他会忘记这传奇的一世?等到来世,他还会记得曾和自己有过联系的人么,譬如,心甘情愿给自己烧了许多年纸的儿孙……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我希望,真情常驻世间。不论是否记得,只要不与世为争,善意相待他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