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廊坊,天气阴冷、天色惨淡,路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大概平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半是外乡人的缘故。此时此刻,节日的诱惑已令他们纷纷回家。他们或许已经与家人团圆,兴高采烈地等待着新春佳节的到来。
我自认为自已是一个特别有家乡情结的人,可是今年由于种种原因留在了廊坊过年。其实,这几年廊坊的变化也挺大的,市容市貌日新月异,高铁、高速公路等四通八达,城市园林绿化覆盖率特别高,而且道路非常整洁。总之它天天会带给人惊喜,特别是这一、两年的免费公交让人赞不绝口。在平时,我还蛮享受廊坊的生活的。可是要说起过春节,那可远远比不上我家乡的气氛。
家乡的春节氛围是很浓郁的,从‘腊八’到来年的元宵节要持持续续一个多月。每到腊八,家中的人便会给远在他乡的亲人打电话,告诉他(她)们春节快要到了,要早点回家过年。留在家里的人们会熬上一锅香喷喷的大米粥,吃饭的时候,都会先在院子里的果树上抹上许多米粥,它预示者来年的丰收。
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在我们老家又叫‘祭灶’,‘’祭灶‘’那天,家家户户都要吃麻糖。麻糖又叫关东糖,是用麦芽做成的,又甜又粘。不过,这天最重要的是打扫厨房卫生,无论墙壁、屋顶都要打扫一遍。灶台、炊具也要重新清洁一遍。另外,还要备好足够的木柴,以便日后使用。当然,那天烧香、放炮是免不了的。正堂后面的供桌上还要摆上供品,一般是三样,我们称它为‘三牲’。‘三牲’包括猪肉、苹果、馒头,如果没有苹果,香蕉也可代替。这些供品摆上之后不到节日过去是不能动的。
‘ 祭灶’过后,紧接着就要蒸馒头、蒸‘’枣山‘’、蒸包子。不过近几年,农村的生活方式也有所改变,自已亲手做的已经很少了,集市上什么都有,很方便的。在前些年,家家户户都要蒸上几笼,吃个半月、二十天的绝对不成问题。‘’枣山‘’是一种面食,形状象山,但上面花样图案多种多样。它的做法很复杂,首先用和好的面擀成一个椭圆形的面盘,然后再做一个魚形的面托。面托很厚,因为枣山在春节期间是立起来的,它要托起整个‘枣山’。再接着就是用面片做成各式各样的花,摆在面底盘上,最后就是在上面弄上许多上等的大枣。这些底盘、底托、花朵和大枣蒸熟之后就是浑然一体,非常好看。它和供品是一样的,摆在供桌上,平时不能吃,要一直等到来年元宵节过后才能吃。蒸好馒头之后,就要炖大肉,炸鸡、鱼和肉片,这些东西提前炸好,春节做菜就方便多了,既可以蒸又可以烩。无论是蒸饭头还是做肉食,都没有固定的时间,一般是农历二十四到二十八之间。这几天大家像是接到了通知,家家户户炉火通红,室内香气扑鼻。那诱人的芬香散发到屋顶,弥漫在空中,整个村子都香喷喷的。村子里的孩童,在胡同里穿着崭新的衣服,你追我赶,不停地嬉闹。老人们围在村里的杂货铺,下棋的下棋,打麻将的打麻将。个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看样子,不活到一百岁是不会罢休的。
村里的后生更是按奈不住内心的喜悦,把各自刚买的新车停在村中的东西大道上。大家瞅瞅这辆,望望那辆,看看谁的空间更大,谁的款式更新,谁的更舒适。讨论不出结果,大家索性把车开到田野里,然后又从田野里开到集市上。它们车内开起了音乐,车外还不停地按着喇叭,一路奔驰,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已也成了新的车族。
当然,春节的重头戏当数除夕和初一那两天。除夕那天,人们一大早就起来贴春联,挂灯笼。然后就是去墓地祭祖,让已世的亲人知道新的一年又要到了。若上天有灵,会保祐全家平安、健康的。到了晚上全家老少便会围在一起边吃饺子边看春晚。吃饺子时,要先盛上一碗放在供桌上,等到新年后再吃,这叫‘隔年饭’。俗话说:隔年饭,吃不断。不过,我们黄姓家族是明皇后裔的一支,为了纪念在‘甲申之变’中死去的先祖,改了习俗。把原本的大初一那一顿丰盛的佳肴放在除夕晚上吃。所以说,我们家族过除夕比别人更热闹,有酒有菜,开怀畅饮。酒足饭饱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打麻将或者扑克牌来守岁。一到零点钟声响起,全家人欢呼雀跃,共祝新年到来。此时的屋外鞭炮骤然响起,连绵不断,那真是‘爆竹声中辞旧岁,欢天喜地迎新春’。
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家乡的过节习俗也在不断地变化。但无论如何,变换的只是方式,不变的仍然是浓浓的情结。